恶鬼索命

第十章

血红色的纱帘层层叠叠困住白衣少女，她茫然无知地伸手去触碰，沾了满手的血。

那双纤细的手狠狠抓着锦被，骨节发白，恨不得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林珑大概是疯了，才会去挡那飞来的箭矢。当她茫然睁眼时，一灰衣姑娘轻声唤道：“姑娘，你醒了？”

林珑只觉得嗓子如同被烈火炙烤，粘腻苦涩，灰衣姑娘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姑娘慢点喝。我这就去把姑娘醒了的消息告诉大人。”

林珑不安地环顾四周，翻身下床，拉扯到手臂的伤口她才清醒三分。她原本的困倦疲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消散，林珑顺着心意走出院子，朝着不知何处走去。

“杀。”

如天雷滚动，林珑呆愣在地。她和兰序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兰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手起刀落，那一颗颗滚落在地的人头，和那不绝于耳的哀嚎。

林珑心力交瘁，再也抵挡不住，直直向后倒去。

“阿沅！”

林瑾的着急声惊动了如恶煞般沉醉于杀戮中的兰序，这一刻他竟然多了三分乱。

“沧渊，把这里收拾好。”

兰序此人便是你在何处谋划害人，他便在何处要你偿命。

不管是公堂之上，还是庙宇之中，亦或是市集热闹，熙熙攘攘之地。

尽管她昏睡过去，可那股子恶心拉扯着她不断干呕，就是醒不过来。

“阿沅？医官何在？”

兰序的脚步声停在屋外，他竟生出一丝胆怯，他害怕了——他怕林珑会恐惧他，对他避如蛇蝎。

【这是历史中杀伐果断，不留情面的予安太子】

林瑾见她面色灰白，惨淡不虞，心生忧虑。他回眸，意味深长看了兰序一眼，拢了拢林珑被角，起身追上离开的兰序的脚步。

“殿下！殿下！”不见回应，林瑾有些恼怒，不由得大声道：“兰予安！”

兰序停下脚步，林瑾快步上前，拽着他面向自己，林瑾道：“恶人本就该死，斩杀恶人理所应当。”

兰序盯着那双常年练剑，带着薄茧的手，几不可闻地抖动。林瑾抬手握住，他盯着兰序，一字一顿道：“他们私吞赈灾银两，欺压百姓，视人命如草芥，又几次三番阻你我救灾，该死。”

“阿沅她？”

“我会和她说明。殿下，此刻寒霜城需要殿下，寒霜城的百姓还等着殿下主持大局。”

兰序不管不顾，证据确凿，斩杀寒霜城一系列官员，在百姓之中声名大噪。

待林珑醒来时，耳边听到的都是对兰序的夸赞，她恍惚，她不安，她想方设法躲着兰序走。

兰序似有察觉，也不主动靠近。

林珑心绪不定，日渐消瘦，见林瑾修养好身子正准备出门，她追上去问：“二哥？”

“雪灾以后多伴有涝灾，哥哥要和殿下前去巡查，为寒霜城的百姓谋一条生路。阿沅乖乖待在城主府，哥哥过几日就回来。”

林珑抿嘴点头：“嗯嗯。二哥早些回来，与……殿下一道平安归来。”

墙角的兰序闻此，轻弯唇角。大步走向门前，等候林瑾。

林瑾款款而来，见到兰序先是请安，后道：“雪灾虽有所缓解，送钱送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初之所言极是，不知初之有个见解？”

“储物之法若能更妙，或许好些。”

二人交谈着离去。

多日不见的无痕在她身后请安，林珑像炸毛的兔子般捂住嘴巴，小声问：“无痕，这几日你去哪了？”

“姑娘重伤，无痕一男子不便靠近。公子便让无痕在外伺候。”

林珑拍拍心口，道：“我很好，无须担心。”

如果不是她唇色发白，面如黄纸，无痕定会相信她说的。

“嗯。姑娘打算何时回城？”

林珑歪歪脑袋，十分不解。

无痕道：“姑娘，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林珑莞尔，微微摇头，道：“我等哥哥一起回家。”

无痕妥协，转身离去。未过一刻，无痕回来，塞给她一包零嘴，道：“前些日子买的。”

“无痕，你也吃。”

寒霜城天寒地冻，百姓食不果腹，这包零嘴，可见得来不易。

无痕摇头，抱着剑走到院子外，屹立门前不动一分。

林珑瞧他，几步上前，道：“天寒，进屋吧。若是有事，我会唤你。”

“不，无痕要在此保护姑娘。”

任凭林珑如何劝说，无痕仍旧像块木头，一动不动。

“臭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