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预知

祈乐节已过，兰序救灾的队伍开拔，驶离都城。

这一次林瑾相随，送走林瑾那一日，林珑心中难安，继而连三的噩梦侵扰，匆匆翻过的史书，刺目的文字提醒着她——林瑾的结局。

‘正月初七，太子兰序领兵救灾，路遇悍匪行刺，太子失踪，随行官员全部殒命。’

林珑揪着棉被捂着心口大喘气，她慌乱中滚下床来，赤脚跑出屋外，喊着：“清荷，清荷。”

“姑娘，我在这里。姑娘这是怎么了？”

“今日是何日？”

“瞧姑娘这记性，今日是初二啊。”

林珑稍稍平复了心绪，道：“父亲母亲呢？”

“将军进宫去给王上皇后请安贺岁了，怕是要晚一些才回来。夫人领着三公子去了太师府商讨定下婚期一事。至于四公子，去了军营，姑娘也知道，四公子每日都要练功到正午才回来。”

清荷回头拉她，道：“姑娘，洗漱。”

“清荷，我突然很想吃西街口那家的烙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卖的，你去替我买一个回来，好不好？”

清荷宠溺一笑，道：“我们家姑娘是个小馋猫。好，姑娘在家等着。”

清荷刚走，林珑便收起包袱，无痕站在屋外，问：“姑娘这是作甚？”

林珑一愣，道：“无痕，送我去找二哥。”

“好。”

无痕牵了两匹马，悄悄等在后门处，林珑戴上帷帽，斜跨上马，二人疾驰而出。

无痕不知林珑如此做的缘由，但他自小看着长大，保护着的小姐在三年前被赐婚那刻就变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曾经的‘活’气，无痕不忍折断。

“无痕，可能打听到赈灾大军行至何处？”

林珑记得教授提起，这次赈灾并不成功，太子遇刺，命悬一线。而百姓——未曾等到救济粮，死伤数十万。

“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踏出家门那刻，林珑悬着的心就未曾放下，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出的恐惧席卷全身，她牵着马儿往前走去。

无痕回来，道：“姑娘，殿下和公子赈灾心切，已离此地两日。”

“此地距离边塞寒霜城还有多远？”

“回姑娘，昼夜不停赶路的话还有十日脚程。”

林珑看向无痕，道：“无痕，你且回去告知父亲母亲我的行踪，以免他们担心，此去我一人即可。”

无痕不言。

林珑深知此人脾性，再三劝道：“这趟我非去不可。”

“无痕留下，保护姑娘。”

最终妥协的仍旧是林珑。

昼夜兼程，快马加鞭，等来的终究是那一场避不过的浩劫。

边塞冬日的夜澄澈透亮，星光密布，仿佛天地颠倒，坠入星河。来不及细细观赏，闯入耳中的是马儿嘶鸣，长剑相撞。

无痕轻点马背，飞身而起，道：“姑娘小心。”

“哥哥！”那熟悉的衣衫，林珑飞奔而去，却扑倒在那人面前，鲜血染红了那人的脸颊，林珑颤抖着抱起那人，细细啜泣：“哥哥。”

“阿沅！无痕——”

“哥？”林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林瑾忍痛一脚踢开黑衣人，连带着黑衣人刺入他腹腔的剑。

“哥哥！”

林珑跌跌撞撞跑过去接住了倒下的林瑾，无痕环顾四周，尸痕遍野，他眉头紧皱，道：“姑娘，此处危险，尽快带公子离开。”

在雪夜里驰骋的马儿脚下并不稳当，总是拉扯到林瑾鲜血淋漓的伤口，林珑见状，紧紧抓住林瑾不敢松手。

无痕寻了个山洞，生了火。

“姑娘，公子的伤还需要处理。”

林珑松开林瑾的手，背过身去，她嗓音颤抖，道：“出门时，我叮嘱你带了伤药。无痕，哥哥如何？”

“回姑娘，公子他身子本就虚弱不堪，我怕——”

林珑咬紧牙关，任由泪水肆意滑落，她道：“无痕，我要哥哥活着。”

“好。”

日日夜夜的折磨，比之一人学习还要让她煎熬。林珑无数次从梦里惊醒，好在无痕将林瑾照顾得很好。

此刻他们正落脚在一小镇客栈里，林瑾依旧昏迷不醒，只是面色恢复了些。

林珑刚直起身子，无痕推开房门，道：“姑娘，属下探听到都城那边似乎弄错了。”

“？？？”

“都城传言，太子殿下重伤失踪。王上王后甚至担忧。”

“可还有其他？”

“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