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Past』

但周思年并未将这些话问出口，人不想说的东西总是有原因的，她没什么立场去强迫人家，你必须得说出来。

两人撑一把伞还是有些施展不开，再加上周思年身高并不矮，哪怕伞再大，雨水还是不可避免地飘进来了好几滴。

她捏着项琢手掌上方那截伞柄，往他那个方向推回去了点，说：“你别往我这边偏太多了，你自己的肩膀都湿了。”

项琢侧了侧眉眼，自己穿的深色衣服，但还是能看出来，肩膀处被洇湿成一团深色。

他“嗯”了一声，没过多久，周思年再看时，伞面又偏过来了一大截。

周思年：“……”

算了，幸好就快到家了。

在小区楼下时，她忽然问：“你明天还请假吗？”

“明天不请。”项琢回答。

周思年点点头，说：“那明天还是同样的地方碰面？”

“好。”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省得感冒了。”

正要转头进门时，她听到项琢突然在身后说了句：“对不起。”

周思年转过头，问：“对不起什么？”

“今天的事没提前跟你说。”项琢回答。

周思年愣了一瞬，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嗐，这有什么的，本来你这两天事情就多，组织可以理解，我向来不记仇的。”

“是有仇当场就报了么？”项琢问。

周思年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是这样。”

项琢嘴角很轻地抬了一下，说：“猜的，你回家吧。”

“好。”周思年挥了挥手，“拜拜。”

待对面的房门关上之后，项琢才转身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客厅里的窗帘半开半掩，再加上墙壁本来就是浅灰色调的风格，显得房间更加昏暗。

项琢走过去，将其全部拉开，客厅霎时亮了好几个度。

他把手机重新开机，点开微信后，第不知多少次点开了周思年的对话框。

其实这条消息发过来的第一秒他就看到了，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就让它在对话列表里躺了一整天。

在这样的时间点，那句“睡醒了吗”看起来有些滑稽。

项琢思索半晌，回了几个字过去。

刚按下发送键，另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昵称是一个叫“山高路远”的人，昵称后面还加了个方括号，写着：［提前招暑假工版］

【山高路远：算了算了，我还是考虑了一下，实在不忍心，你放暑假之后过来吧，日薪就按照今天谈的那个价格】

【山高路远：怎么会有人找暑假工自己还贴钱找的】

【山高路远：我们可是头一次招你这种未成年，进来工作之后你可别到处说哈】

这人发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项琢还在看她上一句发的什么，下一句就弹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手速快，还是真的很怕被人说雇佣未成年，哪怕项琢这个年纪已经合法了。

项琢看完，确认这人没再提什么新的要求，于是发了个“好”过去。

自从何棠去世之后，项平厦就日渐消沉，借酒浇愁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在别的地方有住处，三天两头不着家，更别说关不关心项琢的事。

他因为这样的原因被带进警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还没搬到这个小区之前，项琢其实就已经上警局领过他很多次。

心情早就可以用麻木来形容。

也正因为项平厦对他不上心到这种程度，自从上了高中开始，项琢每学期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寒暑假工一毫一厘挣来的。

这个山高路远本名姓陈，是一家大型商场的经理。项琢偶然在招聘公告上看到，相比其他地方而言，这里开的价格很是吸引人，当即就去找过她。

或许由于人冷话少，看起来沉稳得很，陈经理一开始都没想过问他的年龄，还以为他是哪里的大学生。

待一切都谈得差不多了，就快要拍板成交的时候，陈经理脱口而出，问了句：“诶小伙子，我跟你确认一下，你是成年了的吧？我们只招成年人。”

项琢：“……”

他这么一顿，陈经理也顿住了，不确定道：“你不会还没成年吧？”

项琢抿了抿唇，如实道：“八月份就成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暑假来上班的话，算下来离成年只有不到两个月。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17岁是合法的。”

奈何陈经理十分有原则，说18就是18，哪怕只差一天那也是未成年。

虽然这次没谈成，但项琢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后，周末一有空就去人货架前帮着搬东西，也不说话，仿佛在身体力行地希望对方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