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登我唱
主的奶娘已经过世,也不怕人细查,“说不上是传授,待下船之后我便把其中要点告与你。”
那大夫喜出望外,不停弓身道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光灿烂,如果没有楼上那道紧紧盯着她的视线,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石家六小姐,再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害人不成,恨屋及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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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知回到凌秋院时彻底起了热,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直到黄昏时分终于又静了下来。
为了能让主子好好休息,屋中只留了乌梅和荔枝两个伺候。沈筠知打发了荔枝到外间,把乌梅招到床边。
“小姐和夫人走了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打马来了两位……应是公子哥,奴婢听棚里的别家下人嚼舌,其中一个是许家的二公子,另一个身份不知。”
许家二公子,船上那个郑家誓英的未来夫婿?
“两位公子下了马之后到岸边,奴婢隐约听了几句。一个说什么誓英还在船上,来早了,另一个说改日再拜访姑姑,先前说话的那个还提到了咱们府,说什么沈家也来人了,不再等等。”
拜访姑姑……想必便是那位公主独子了。
“提到沈府之后,另一位公子没再说过话,待了片刻又骑马走了,倒是之前那位,一直等到小姐夫人们回到岸边也还在。”
沈筠知回程的时候确实看到岸上站着个男子,朗月清风的,配誓英那样的美人倒还算相衬,可惜没早点回来,一睹她“未婚夫”的样貌。
好奇心勾得她喉头有些痒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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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不在深宅之内,事情会容易办得多。
“卢北。”
落日时分,朝南的屋子斜斜插了半室余晖。书案被分成阴阳两半,坐在梨花木椅上的人只露了半截守宫署令官袍的袖子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余下的都隐匿在阴影中。
一身黑衣短打的护卫听令走进房门,将写了情报的信件放在书桌一侧,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候着。
信封上只写了一个“明”字,纪献川快速扫了眼信里的内容,打了火折子将纸销毁,顺带点了烛火。
“让他们继续盯着长公主府,查一下肖明悬幼时经历。”
“是。”
“父亲在哪。”纪献川低头处理着庶务,仿佛只是随口问起。
卢北开口回话:“湖心亭。”
“让人看着点,去备匹马。”语气没什么起伏。
“是。”卢北应声退了出去,暗暗吐了口气。自家主子那句“让人看着点”是不是还有下半句——“别让家主掉湖里淹死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纸张摩擦地声音,落笔的动作干净利落,不多时桌上的简牍都被规整处理了。纪献川抬手抽出早前收到,还没来得及看的一叠纸。
前几张写了些沈家后宅的大致情形,匆匆扫过,在最后一张停了下来。
沈筠知,继室叶漫华嫡出,沈家三小姐。一张纸不到的篇幅就把她十三年的经历写透了,与其他深闺小姐一般无二,若说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更娇气更刁蛮任性些,可就连坏都坏得不亮眼。
欺负下人,欺负没娘的嫡姐这些不入流的,在他眼里司空见惯。虽未惹出过什么大麻烦,本身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纪献川垂下眼,再抬起的时候睫毛跟着微微一颤。
这个婚事来得莫名,即使不是板上钉钉的下旨赐婚,但是太后和皇上的牵线搭桥还是让这件事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纪沈两家皆是武将世家,虽都式微,皇上乐见其成已是诡谲,太后又为什么会提到沈筠知,上头的两位何时如此一条心了。
沈筠知,沈筠知……
桌面被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音。
直到卢北再次进屋通报,纪献川抬头看了眼刻漏,起身出门策马去了卫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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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沈筠知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红嘟嘟的鼻子。
“小姐!”冯嬷嬷把药放在床头小几上,略带责备地看向她,“这病都半个月了还不见好,您还如此贪凉。”
沈筠知眨了眨蕴着水光的眼睛,乖巧地拿过碗一口闷了药,候在一旁的青提立刻递上一碟蜜饯。
自从上回受了寒,又在太明湖历险,这病就断断续续了半个月不见好。其间郑誓英和徐三小姐都来府上探望过,见她尚在病中,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刚刚出了伏天气还热,沈筠知撤了屋子里一半的冰釜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冯嬷嬷每日都要来耳提面命一番。
“老夫人明日就要回府了,小姐若是拖着这副病体去怕是又要惹她老人家嫌。”老夫人本就对这个任性无状的孙女不喜。
“祖母明天就回了?”沈筠知觉得脑袋有些昏昏然,“嬷嬷能不能帮我去请二姐姐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