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日常⑤
贺兰安得寸进尺:“不是这一回,是以后的岁岁年年。”
郁岁恍然想起,最初她和他就是在灯会上相遇,她没有点破少年的小心思,许诺道:“岁岁年年。”
贺兰安眉梢轻挑,这才拎起昏迷的柳生志谦去办正事,魔修擅长易容改颜,想假扮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知晓这个人的习惯和隐秘。
郁岁趁机给柳生志谦下了真言咒,想逼问出一些关于他叔父的细节。
被水泼醒后,柳生家族的小少爷还有些懵,他衣着贵气形容狼狈,莫名有种金钱堆出的傻气,对人也不设防,有问必答。
只要不杀他,什么都好说。
郁岁:“……”
她皱眉道:“柳生明孝那样的老狐狸,怎么会养出这种东西?”
柳生志谦摇头道:“我叔父是世上最好的人,你骂我可以,骂他不行。”
贺兰安蹲下身,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找到他的破绽,却发现他是真的废物,“我很好奇,你的叔父竟没教过你傀儡术吗?”
扶桑宗上下必学之术,连他这个外人都略知一二,身为少主的柳生志谦却没有习得。
“那是、那是因为我叔父说,我不用学那些阴诡手段,他自会为我铺平道路,我只用吃饱穿暖,快活就好。”少年涨红了脸,据理力争。
看得出来,柳生志谦是在溺爱里长大的孩子,不懂圆融,认知也是非黑即白。
贺兰安还想问:你叔父杀了人你知不知道?却被郁岁拦住,她淡声道:“祸不及家人,我来问他。”
柳生志谦看向她:“我认得你,你是郁言的大堂姐,是不是想问他和他母亲的事?”
郁岁点头:“郁言算是你的朋友,他的失踪你也不闻不问吗?”
柳生志谦无法反驳,他想问的,却被叔父制止,何况在柳生家的人看来,闯神山的外来者就是罪人,难逃一死。
那里的秘密他不知晓,但叔父说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贺兰安突然道:“神山?我闯了。”
柳生志谦一惊,还未平缓,又听郁岁淡声道:“我也闯了。”
柳生志谦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贺兰安:……
幸好他戴了面具,否则以郁言的面貌来见这胆小鬼,他早就被吓死了。
郁岁扶额,余光瞥见柳生志谦藏在袖中的储物袋,怕里面有追踪粉,只得打开察看。
贺兰安也凑了过来,塞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里,只有用不完的灵石和吃不完的和果子。
和果子是蓬莱岛特产的一种糕点,拳头大小的圆润果子,皮薄馅多,青色的糯米外皮,裹着一层清甜发亮的红糖,十分果腹。
据说在过去饥l荒时,这东西是用野草来做的,每家每户的母亲都会这门手艺。
郁岁系紧袋子,抛给贺兰安:“看来,柳生明孝生怕他的宝贝侄儿饿死或者穷死,他看似在宠着柳生志谦,又何尝不是在救赎过去的自己?”
所以不让侄儿学傀儡术,不让他缺衣少食,惴惴不安,他给柳生志谦财富、地位、尊严,是在弥补曾经十七八岁一无所有的自己。
也许在这位一宗之主的潜意识里,也认为习得傀儡术不对,也许在午夜梦回时,他也会后悔为了修行放弃母亲。
可他不敢承认自己做错了,只好让后来的弟子重蹈他的覆辙,借他们的选择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只是做了全天下的子女都会做的事,他只是想拥有权势,被人尊重,他只是舍弃了于他无用的母亲来换取锦绣前程,他只是……
没办法再回头了。
*
离开客栈后,贺兰安和郁岁兵分两路,一个在修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回扶桑宗,摆足了“少主”的谱,另一个则去参加新生选拔赛。
郁岁稍微变幻了面容,又偷了一块参赛令,偷东西不好,她留了一本剑谱,一册关于符箓的书,比起虚无缥缈的傀儡术,剑修和符修更接地气。
这一回,她扮演的是穷小子。
对郁岁而言,根本不用演,早些年间她也是真真切切的穷过,抠门过。
区区小事,她没有技巧,全是真情实感。
当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红衣走上比武台时,上座的宗主投来满意的目光。
穷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那是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会让人因世俗低眉,因金钱而折腰。犹如无根的浮萍,没有底气。
郁岁也曾遭受过钱财的摧磨,也有无能为力无法挽回的人,在她弱小甚至不算弱小比一般人都强时,也被宋阳等人打压,被郁家嫌弃。
她苦苦挣扎,屡屡失败。
如今她强到无需理由,无需律法,仅凭喜好就可以定人生死时,身边的人也都变成了好人。
他们顺着她,忌惮她。
但被人畏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