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
不到的人,杨秀姑娘的丈夫,杨夫人的女婿。旁人说他叫张轩,前不久从外门弟子升入内门,前途无量。
张轩穿着青色的门派弟子服,衣上绣着竹叶,束发的玉簪也是竹节形状,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不出色的长相也被衬得颇有君子之风。
郁岁认出他,是因为杨夫人说过,她的女婿眼皮一单一双,单的那只眼皮上还有颗痣。
按面相学来说,这样的人很寡情,张轩的唇也是偏薄那种。
郁岁垂眼,再抬头又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她朝着张轩那边跑去,嗓音中气十足:“修士大人,你看看我。”
没有比我更好骗的了。
郁岁兴致勃勃,怎料有人突然出现,冰凉的手指扣住她手腕,拉着她往人群外扯。
郁岁深吸口气。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我的钱途?”她几乎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装废物,她早就大开杀戒了。
日光强烈,郁岁眯了眯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清瘦的面孔,来人的五官温和得没有棱角,很有书生气,正是那位秦公子。
“不要去。”他紧扣住她的手腕,微微喘息道:“那里不好,去谋别的生路。”
“秦师叔,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张轩瞧见了这边的情况,拨开人群走过来,似笑非笑道。
郁岁甩开了秦公子的手,揉着手腕附和道:“就是就是,留在你那破果园子里才不好吧。”
被她甩开,青年差点站不稳,他大概病得不轻,又开始咳嗽。
郁岁生怕他咳死了,抬手给他顺了顺背,无奈道:“连自己的生死都成问题,就别管别人的死活了,干嘛拦我?”
她说完,看向张轩:“仙长,你看看我,我身体好,能吃能睡,还不用侍奉双亲,没有尘世牵挂,是修仙的好苗子吧。”
张轩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唇红齿白气色好,眉眼天真似乎没有心机,又无爹娘是个孤女,不禁满意道:“修仙讲究机缘,既然遇见了,你随我来。”
郁岁笑容满面:“来了!”
秦公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说了也没用,拦也拦不住。
被修仙冲昏头脑的普通人,哪里肯相信,前面不是出路而是绝路。
真以为修士都是什么好东西吗?
秦公子摇头苦笑,压住喉间的咳意,但愿这个小姑娘是个例外吧。
但愿,她的天真只是伪装。
*
郁岁如愿混进了张轩的队伍。
和她一起的还有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共同点都是没有父母或者单亲,加上身体康健,气色红润。
张轩对他们还是挺上心的,好吃好喝供着,郁岁留了个心眼,没动这些东西,反而找张轩搭话:“仙长,你怎么叫那个病秧子师叔啊?”
“你说秦萧?”张轩似乎对她的不礼貌称呼很满意,笑道:“他是宗主的侄子,所以辈分高,实际上却是一个修为低下,多病多灾的废人。”
“这不,被贬到这穷乡僻壤了,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郁岁也笑了:“那家伙一看就是短命鬼,哪里比得上仙长福寿绵延。”
张轩眸光警惕:“你入过学堂?”福寿绵延可不是穷苦人家能懂的词。
郁岁摇头道:“听人这样恭维过那个病秧子,所以学来了。”
张轩敛了笑容:“恭维?意思是你也在恭维我。”
郁岁:“……”
我拿剑创死你信不信。
她轻咬牙齿,继续花言巧语:“用在病秧子身上是恭维,可用在您身上就是理所当然。”
张轩总算肯放过她,郁岁假笑着坐回去,和四五个年轻人挤在一辆马车,像是被待价而沽的商品。
到青山宗山脚下已是五天后,张轩为了留住人,找了家客栈替他们接风洗尘,让他们吃到了辛辛苦苦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味佳肴。
被困在山里的年轻人没什么见识,对张轩感恩戴德,郁岁瞥了眼饭菜,也就是昀天宗食堂的水平。
她埋头干饭,风卷残云,为了展现乞丐本色也是拼了。
“敢问道友,这是你招收的弟子吗?”一道和煦如春风的声音传来,惹得郁岁身旁的年轻人都回头看去。
只有郁岁睁大眼睛,如临大敌。
见人发问,张轩拱手道:“是又如何,这位道友有何贵干?”他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发青年。
这是裴如影时隔十七年,第一次下山,西北宗门的小角色不认得他也是正常。
他来这里,是为了找江随,他想问问自己的师弟,怎么会去给郁岁做了面首,谁知在客栈碰到这幅画面。
一群年轻人狼吞虎咽,像逃难而来。
宗门选弟子不说是挑家世显赫的,起码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