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
怪郁姑娘会对他上心。
司空昱笑了笑,他也得多学几门技艺,这样才能留住表妹的心。
*
三日后,锦城微雨。
秋日的凉意笼罩在昀天宗上空,忆妘峰的山林被染得枯黄。
主殿之中,鹤首铜炉周围檀香轻绕,是令人熟悉的迦南香,也是大师姐妘妙生前最喜欢的香料。
江随的脚步顿了顿,自从被郁岁点醒后,这位二师叔就无法再自欺欺人,也不像裴如影一样,处处都留着故人的影子。
只是江随悔悟得太晚,因走歪门邪道,他的身体快速亏空,灵力流逝,疼痛与日俱增,江随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就像极浓极艳的牡丹,逐渐失去颜色。
江随踏进殿内,裴如影回首道:“莫别,你的身体如何了?”
江随摇着折扇轻笑,浑不在意道:“师兄,小病而已,死不了。”
他点了点裴如影新添置的摆件,转移话题道:“大师兄,这东西我瞧着挺喜欢。”
裴照:“……”
师弟打秋风的毛病经年未变,白发青年揉了揉眉心,正色道:“我喊你来,是有重要的事。”
他把道宗的信件凌空送到江随手里,无奈道:“打开看看吧,你的好师侄又在外惹事了。”
江随莞尔一笑,他拆开道宗的信封,也发现了里面属于郁岁的弟子印,信纸上的字也是郁岁写的,字如其人,清冽如剑锋。
江随不得不承认,郁岁的逻辑思维和语言能力很强,寥寥数字,就表明了轩辕宗发生的霸l凌一事,事件还牵扯到戍边修士。
江随顺势坐到檀木圈椅里:“那师兄是管还是不管呢?”
裴如影摩挲着腕间佛珠,佛珠不再光华,他却格外爱惜。
青年垂眼道:“如果是现在的我,不会为了旁人与轩辕宗结仇,但如果师姐还在,我还是从前的我,一定会扶持正义。”
江随点头,似笑非笑:“我又何尝不是?自从师姐走后,这十七年来,我目睹修真界发生过的大小事,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烂透了。”
妘妙走后,带给师弟师妹的影响极大,他们曾亲眼看着大师姐被其他宗门一齐逼死,哪里会管修真界的死活。
说来说去,裴如影也好,江随也罢,都只想管昀天宗,保其太平,至于其他宗门其他人,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怎么可能既往不咎。
他们也没资格代表妘妙原谅逼她献祭的乌合之众。
大殿内陷入一种沉默的死寂。
直到殿门外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天色昏暗,只见三师弟谢琅停在门口,一袭玄衣仿佛融入夜色和雨雾中。
室外一片混沌,谢琅额间的朱砂就格外清明,他眉眼冷傲,抿了抿唇角道:“给我看看。”
江随把信件飞到他手上。
谢琅垂眼,看到郁岁的字迹后愣了愣,他压下眸间翻涌的情绪,很快又一目十行,读完了来龙去脉。
江随敲着扇子道:“谢无尘,你要管吗?”
谢琅拽紧手中的信纸,沉默片刻后道:“管。”
江随毫不意外。
裴如影也没有出声。
他们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又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都清楚,三年前红鸾一事,昀天宗欠郁岁一个公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偏袒宋阳,但是今天,是郁岁写的第二份陈情书,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再当作没看到。”
江随低头笑了笑:“师弟,算我一份,如果你要去轩辕宗,我这个罪证司的掌权人愿意陪你走一趟。”
“大师兄,你不会阻拦吧?”江随抬眼,笑眯眯的。
大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随自从清楚地知道自己复活不了妘妙后,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但是至少,他想当个不那么糟糕的人,然后体面地去黄泉见师姐。
裴如影指尖的动作越来越快。
他摩挲佛珠,仿佛师姐还在。
看到信件后,他也在心烦意乱,自从师姐走后,裴照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设立罪罚司也不过是继承妘妙的遗愿,哪怕十七年过去,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师姐说过:
如影,修真界需要律法。
律法不是为了保护上位者,而是应该给普通人以希望。
……
师姐的声音坚定,面容明亮。
裴如影无声弯了弯唇角,他抬头道:“师弟们尽管放手去做,我留在宗门,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
第二天,雨停了。
江随和谢琅踏上行程。
郁妙得知后,在山门挥手送别了两位师叔,还托谢琅给郁岁带去她自己亲手做的护膝。
北地苦寒,郁妙怕郁岁受冻。
她大概不想让郁岁放在心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