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她。
那时郁岁气喘吁吁,坐在瀑布后的洞穴里,问谢琅道:
“我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吗?……可我连起点都输了。”
谢琅出生在修真世家,郁岁却不是,她出身山野,是六岁的时候被家族寻回,和郁妙一起被送入云天宗。
郁妙不仅是郁岁的小师妹,还是郁家家主的嫡女,而郁岁不过是家主那位早逝兄长流落在外的孤女。
郁妙也从不叫郁岁堂姐。
郁家没人认可她。
都说没人疼的孩子早当家,郁岁这么拼命地卷自己,只是想被认可,想证明她可以,一点不比别人差。
郁岁可以比别人付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谢琅跟她说的,这位出身名门的小师叔告诉郁岁,说:
“你没有出身在剑道世家,不妨碍你成为一个好的剑修。”
就是这句话,让郁岁心心念念谢琅好久,她天真地想,至少她和小师叔是朋友,他大她七岁,勉强是同龄人。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琅逐渐疏远她,甚至开始想杀她。
郁岁想要一个理由。
谢琅就说他修无情道。
他要杀她证道。
郁岁没再纠缠,只是难得骂了句脏话:那你他妈来杀吧,老子等着。
郁岁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放狠话,还如此庸俗粗鄙,可她真的很难过,却不想泄露一分一毫。
谢琅也是言出必行。
来来回回刺杀她几十次。
郁岁受过伤,但没死。
不知道是她修为大涨,还是谢琅没下狠心,总之她没死。
她没死就要好好活着。
郁岁收回思绪,去看月色下温泉池旁的贺兰,他穿着谢琅那件被吐秽物,但洗干净缩了水的袍子。
袍子是上好的丝绸,丝绸是经不了郁岁那样洗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衣衫提醒她,郁岁和谢琅云泥之别。
她很早就没有痴心妄想了。
只是很烦。
天底下那么多人,谢琅为什么非要杀她证道?她上辈子欠他的吗?
夜里的晚风到底有些寒凉,郁岁人清醒了,见贺兰还是一动不动,她走上前,拿回那截发白的衣袖,踮起脚,要替少年额上的伤口包扎。
贺兰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他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倒是有点像谢琅,但哪怕穿着一样的衣袍,两个人也截然不同。
郁岁不想勉强,她举起的手将要放下来的时候,贺兰这小子竟然朝她低了低头,说:
“包好看点。”
郁岁:……
你是奴隶还是我是奴隶?
她撇了撇嘴,将衣袖撕成细条,绕过贺兰额上的伤口,在他脑后系结,颇有几分无奈道:
“我呢,把宗门里的人得罪了七七八八,没法去取伤药,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留疤。”
贺兰点头,他脸上干净的少年朝气让人赏心悦目,郁岁的心情好歹平复了一些。
她这些年凭一己之力,得罪了整个宗门,说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谢琅就不说了,郁岁懒得去猜他的心思。
除去谢琅,要说昀天宗能有话语权的大佬,统共也就四五位吧。
她大师父,二师叔,三师叔,再加一个代掌门。
代掌门之所以是代掌门,全因为真正的掌门是三师叔,三师叔也是郁岁的师长里唯一一名女子。
三师叔名叫芙蕖。
她之所以能力排众议,当上昀天宗的掌门,全靠另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十七年前就陨落了,那会儿郁岁刚出生,也没见过众人口中惊才绝艳的前掌门。
前掌门是昀天宗第一位女掌门,她陨落前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妹芙蕖,想着女子修仙多有不易,希望芙蕖能承她遗志,继续将宗门发扬光大,庇佑天下弱女子。
可惜芙蕖有心无力。
她的天赋和能力还是不能支撑她坐稳掌门之位,修炼至今还停留在金丹期,倒是芙蕖的道侣,也就是现在的代掌门宋阳天赋异禀,成为了昀天宗第二个元婴修士。
都说夫妻一体,代掌门宋阳慢慢从芙蕖手里接管宗门之事,成为了真正的掌权人,他上位后,和芙蕖的感情逐渐破裂,貌合神离。
典型的小人得志。
不是,凤凰男得志。
宋阳并非出身修真世家,他的家族算是寒门,从前是和弟弟,也就是以欺男霸女闻名的宋帆相依为命的,或许是只有这个弟弟,宋阳才对宋帆百般纵容吧。
至少外人都是这样以为的。
郁岁却不以为然。
她比旁人更清楚代掌门是什么货色。
毋庸置疑,郁岁也把宋阳得罪了,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