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从小,沈茗待她就很亲厚,但却时时管制着她。
不让她习武,不让她交朋友。
以至于她在京城的朋友寥寥无几,还没有在这苏州城四年里的朋友多。
不过这她也习惯了。
她会武功,完全是自学。
她经常在夜晚跑到武馆找师傅学习,她天赋异禀,学了几天就已经可以把武馆最厉害的人打趴下。
于是她不再去武馆,她在院子里自己摸索,自己练习,这些事别人不知道。
包括她的亲人。
可偏偏,叫沈茗知道了。
那晚,沈茗偏执又病态的,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别背叛我,否则你注定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的嗓音,永远烙在了沈倾的心头上,成了她这辈子最不敢想的噩梦。
沈茗开始打压她,她却不能还手。
沈家被灭族,凭什么两个女儿却能活到今日?
那可都多亏了沈茗了。
她联合豫安王,给沈家安上了个叛军的罪名。
沈倾恨她,但也恨自己。
她从小就被沈茗喂着桂花糕,桂花糕里有沈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灵药,可以让沈倾永远不会对沈茗动手,否则药性会要了沈倾的命。
有时候,沈倾想,要不就死了吧,反正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让她留恋的了。
可是直到沈家被灭门,沈倾的希望破灭。
她开始有了软骨,沈家就是她的软骨,沈廷和刘惜,是她最重要的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沈茗为何一味地想要置沈家于死地,置她于死地。
她记得,刘惜曾告诉过她:“沈茗不是她的亲姐姐,她是你爹爹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
她不知道,沈茗的爹娘为什么会抛弃她。
沈茗很聪明,记事起就已经落落大方,懂得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她一开始明明很好的,至少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茗变了,变得彻底。
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茗不怒反笑,这是她的好妹妹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啊。
“阿檀,今日是你生辰……”她一直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沈倾皱眉捂住耳朵,可是沈茗的话语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
“阿檀,今日是你十八岁生辰……”
“阿檀,今日是你……”
“阿檀,今日……”
“阿檀……”
“够了!”
沈倾挣脱开来,眼睛红地厉害,她怒视着沈茗:“你总是这样,喜欢把我禁锢在你身边,可你始终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家被灭门是你一手捏造的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恨沈家,不惜与豫安王联手害我家门。”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
沈茗目光一顿,“什么?”
“我说,你的秘密,我、都、知、道!”沈倾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茗心头一热,她竟然开始慌了神。
沈倾见状,不免一笑。
“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么好笑吗?你就像只蝼蚁,被豫安王利用完就抛弃,你看看你在这苏州的四年里,他找过你吗?他同你传过书信吗?”
“他连一个字都没有告诉你!他根本就不爱你!”
“啊!”沈茗叫出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爱我,我知道他爱我!你不许胡说!”
沈倾挑眉,走到沈茗面前,趴在她的耳朵上,手指撩着沈茗的发丝,用戏谑地语气道:“你,不过是萧烨的棋子罢了,萧烨还没有傻到为了一颗将来用不上的棋子大动干戈。”
“你,注定输的一败涂地!”
如果萧烨在的话,此刻,他将不得不承认,沈家真的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将沈廷当年的英姿和刘惜的妩媚,演绎地淋漓尽致。
一双丹凤眼充满了戏谑人生的意味。
她果真美得不可方物。
秦时一直沉默着,他并非真的不学无术,浪子人生,相反,他是个聪明人。
从刚刚沈倾说“沈家灭门”和“豫安王萧烨”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猜了个大概。
他拉住沈倾的手腕,一路狂奔,直到喘气才停下来。
出了城门,沈倾神情低落,秦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那个‘阿檀’吗?”
——你是那个阿檀吗?
那个在小时候见义勇为对他大打出手的阿檀,沈府嫡女。
那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
沈倾歪头,看着秦时,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她笑着说:“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