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陈哲浑浑噩噩回到府上便听说了母妃跪在御书房前惹怒陛下的消息，他连忙换了衣服进宫就听说了母妃被褫夺封号，降位迁宫的消息。他叹了一声正想原路折返便遇见了匆匆而来的王玉，“殿下，陛下宣您入内觐见。”

“有空便去看看你母妃，多宽慰宽慰她罢。”德顺帝的声音充满疲惫。

陈哲有些吃惊地看向高座上的父亲，他以为他叫自己入内无非是向自己施恩让自己放弃苏家，或者是借机打压自己，甚至有可能会收回肃州的军权。他没有想到他会要自己去宽慰母亲，那个他全然不喜的女子。

“阿哲，论才干你确实是做储君的最好人选，可是论心性，你却万万不能……”

“儿臣不敢。”陈哲连忙跪下以示自己的恭敬，绝无大逆不道之心。

“罢了，朕就是随口一说，起来吧……”德顺帝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陈哲起身。这个儿子本不应该存在，若不是苏芷替换了避子汤……也是那个时候，他对苏芷仅存的一点歉意消失殆尽，尽管他处处冷待他，他依然长成了出色的男子，说实话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半点骄傲的。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又给苏荃钻了空子。他给他镇边军便是作为父亲给儿子仅有的慈爱，让他在没了母族的支持之后还能让新君忌惮的实力。

他一度以为这个孩子被苏芷养歪了，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养虎为患，可是方才他发觉他不过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愤不平、没有怨恨不休，他平静地接受了苏家倒台这件事，他的心里国家大义比个人名利要重得多，他不仅将“仁政”挂在嘴上更用实际行动展现了出来。

陈哲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此时一个宦官满面慌张地跑了进来，“陛下，容王妃未时末产下一女后大出血不止，如今人已经没了……”

德顺帝愣了愣神色如常道，“那便按制办吧。”这是不打算赏下什么的意思，那位宦官领了命便下去传话了。

人走了以后他看见陈哲一脸哀戚的表情忍不住说道，“老二，你觉得平日里容王与容王妃感情如何？”

“琴瑟和鸣，恩爱有加。”陈哲不假思索地答道。

的确如他所说，容王夫妇是出了名的一对快活夫妻，春日踏青，夏日避暑，秋日登高，冬日赏雪，只要提起他们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典范。每逢参加宫宴，两人也是手拉着手，一个温柔多情一个娇羞含笑。

“你觉得老三媳妇真的是产后大出血不治身亡的？”德顺帝恨不得亲自下去敲他一顿，方才说他性情纯良还是说轻了。

“女子产子本就凶险，三弟妹郁结于心，产后不调也是可能的……”

德顺帝叹了一口气，容王妃的父亲便是此次查处的叛国案首犯彭礼，若是他与苏荃一样伏法了还好，坏就坏在他领了一部分兵卒当了马匪，她不死日后不只是她自己，她的夫君容王、甚至她的孩子该如何在京里立足。说起来这门亲事若不是有苏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还不一定能成，毕竟老三是一个彻底的闲王，而彭礼在军中的职位却仅次于顾岐。当时他是看彭家姑娘温婉贤淑便准了，想着苏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纵使想将手伸到军中又如何，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勾结北狄。想到老三那个温吞的性子难得勇敢一次跪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地告发了自己的岳丈，他对着王玉招了招手，“明日你代替朕亲自去祭拜一下容王妃。”王玉虽然惊讶帝王态度的变化仍然恭敬地应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仍是一头雾水的陈哲气闷不已，“你一句话可以让定王妃死，老三就不会？！”真的是怀疑那个杀伐果断的定王换了个人。

“可是……”陈哲想说他当初并不想假报顾嫣的死讯，又想说他们的情况和他与顾嫣的不一样，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德顺帝见他语塞的样子也不耐烦再说什么了，“日后该长心眼的时候就要多思虑，不要轻易被表面的情绪左右。好了，先回去吧，朕还有事。”

容王妃的确不是产后出血，因为她并没有死。她如今一身布衣，额上还戴着抹额，靠坐在马车里。

陈修怀抱着一个襁褓，恳切着看向车里的人，哀求道，“茹儿，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能不能别走？你这身子还没恢复，我如何放心？你看一看我们的孩子，是你喜欢的女儿，长得特别像你，留下来我们一家人就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如何能像从前一样，殿下你说我们如何能像从前一样？！”彭茹的声音激动地变了调，“再说，从前你那样对我，都是假的吧……”泪水划过她白皙的脸庞更显出了她生产后的憔悴，原本丰腴的面颊都凹陷下去了。

“茹儿，我对你是真心的……”

“哇”的一声啼哭打断了他苍白的解释。

“殿下，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您多加保重。”她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襁褓，上面的花样还是他们一起挑选的，她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你若是还顾念着我们这几年的情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