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陈哲再也睡不着索性更衣到书房等消息,他想起来有什么不对,不是顾嫣的眼神,而是她的手。从她耽搁的时间和对敌强度来看,她受的伤太轻了,也许是她太过咄咄逼人,也许只是自己单纯心虚,总是会下意思地回避那天的场景,好像不去回想,那天的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若不是今夜梦见她,他差点就忽略了至始至终她一直在用左手,右手似乎不自然地蜷在袖中。当时他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落荒而逃,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所以他是把重伤的她亲手送去了苏家暗卫手里?
许慎带人强行敲开医馆的门的时候,顾嫣已经坐上了驶向护国寺的马车。
“陛下早年就把护国寺后山圈了起来,预备给太后娘娘修一座斋堂,前年刚好完工,四周护卫很多,你在那里住安全应是不用担心。好好养伤,我会想办法接你出来的。”玄衣男子面容坚毅,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用了,令成哥,不要再为我去触怒陛下了。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顾嫣低头笑了一下,“毕竟我以为陛下可能会为了保住定王的颜面,送我去静思庵呢!娘娘待人宽和,想必也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有在庙里住过。”
静思庵专门收容犯错的皇家世家女眷,名义上是庵堂,若是没有供养,在里头不仅要做苦役,挨打受骂都是家常便饭。徐令成不能想象顾嫣到那种地方去,面色歉疚,“当年若不是……”
“当年是阿嫣任性,实在怪不得旁人。令成哥不必自责,也不要迁怒他人。”她声音平静,眼神清亮,好像犯错的孩童乖乖领罚,徐令成却不敢看,一路无言。
西山行宫离护国寺极近,回程的时候,徐令成忽然调转马头往盛京城去,吩咐随行的其它护卫回去向德顺帝复命。
阿嫣小时候一点也不乖巧,可是她极会认错,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恳地一望再也没有人舍得怪罪于她。顾老夫人被她气急了偶尔也会叹道,“这样的性子嫁人了可怎生是好!”谁知阿嫣却道,“那我就跟娘亲一样住到山上去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顾老夫人顿时愣住了,祖母和她是手帕交,自然知道其中内情,连忙打岔,“可是阿嫣你看你娘亲一个人住在山上有什么好玩的。”阿嫣滴溜转着眼睛,想了好一会,跑到自己跟前,“那阿嫣一个人住在山上,令成哥哥你会来找我玩么?”她望着自己,天真又信赖,好像自己不答应下一瞬间她就能哭出来似的。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会的,阿嫣去哪里,哥哥都会去找你。”
徐令成快马加鞭回到盛京城时,城门将将打开,他策马而过正好和带人出城的许慎擦肩而过。
东宫,一众属臣议完西梁、北狄皆派了使臣来朝之事后纷纷告退,唯有心腹在侧。
“殿下,西梁内战方歇,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次太子拓跋翼出使,看样子议和的诚意十足。接待使臣的人选您可有准备,这次若让苏首辅再趁虚而入,怕是又要便宜了定王。”
下属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太子陈沛的心头,当初虽让老二娶了顾家女也如愿让他早早去边城就藩,谁知肃州在他的治理下从蛮荒之地蜕变得颇有几分民和年丰的态势,治军严谨,边境固若金汤。父皇嘴上不说,心里对他可是满意得紧,若不是苏家拖后腿,自己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真难说。他年长定王七岁,已过而立,却总觉得这个弟弟锋芒过甚。无论自己多努力,他好像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刚好比自己差一点的程度,这样更让他心头发虚。不过,他这位二弟最近有点小麻烦,他不介意让这个小麻烦变成大笑话。
他招来宫人,“跟太子妃说,孤会去陪她用午膳。”
饭毕,陈沛亲自给自己的发妻斟茶,“孤看你未曾用多少,可是胃口不佳?近日倒春寒,可别着了凉。”
徐氏接过了茶,却并未饮,“本是想过些日子再告诉殿下……臣妾不是胃口不好,臣妾是……”陈沛见她一向端庄的面容竟然漾起了两片红晕,含羞带怯,仔细打量才发现她穿的是不束腰的及胸襦裙,高底宫鞋也换成了软底的缎鞋,心底涌起一阵狂喜,“玥儿可是有孕了?!”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妥当,“真是胡闹,可宣了太医?你身子可有何不适?”要说陈沛最盼望什么,除了让陈哲倒台,就是嫡子了。
徐氏伸手去牵陈沛,“殿下不要担心,妾身知道利害的,太医来把过脉了,说是一月有余了。殿下事忙,妾身本是想等三个月后再告诉您。”
陈沛被她一说也冷静了下来,她难得有孕,自然小心非常,况且这东宫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他沉思片刻,“孤这就去面见母后,请她亲自派人来照料你。”说着就要走,却发现徐氏仍然拉着自己,他有些不解却见她从美人榻的隔层里拿出一支赤金簪,上面雕刻着和合二仙,簪首还镶着一颗红宝石。只见她轻轻一掰竟然把簪首掰了下来,原来这簪竟然是中空的,她从其中抽出一卷纸,然后连同簪子一同递给陈沛,“殿下今日难道不是为此而来?”
陈沛展开一看,恨不得搂住她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