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匪患

天气渐暖，白日渐长，云川城的山间冒出了绿芽，积雪已经完全融化，稀稀落落地，又开始能看到些走兽了。

转眼已经三月，春节的爆竹声远去了，人间又恢复了忧心忡忡的模样，唯有从那些依然红得崭新的春联上，还能找到些新年的影子。

自打春节过后，明柔和李崇晦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不认识的时候。

二人都各有各的事，往往一天都不会见上一面，李崇晦更是日日不离书房，仿佛最近一直有什么紧要的事。

明柔的父亲依然被软禁在京城，她还是日日习武，勤学兵法。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喻地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大事不是指下面那个事哈，可能安排的有点不妥当）

云川城山间——

王麻子正无所事事地蹲在山头，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神色萧条。

他刚来山上那会儿正是十几岁的年纪，半张脸上都是麻子，寨子里的人话粗，都嘲笑他是个麻子，一开始他还不高兴，酸里酸气地回怼，后来他也懒得纠正了，干脆再冠了姓，改叫王麻子了。

这王麻子来山上二十多年了，当年闹饥荒，他吃不上饭，眼看就要饿死，只得上山当了匪。

在这山头，他从青葱少年混到了中年，从小麻子混到了老麻子，脸上的麻子都长没了，却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依旧只是个打杂盯梢的小喽喽。

索性他也不上进，□□又实在是不在行，于是心安理得地只混口饭吃。

这日他借小解之名，又在神游太虚，满脑子的古怪哲思又冒了出来，于是叼了根狗尾巴草，神色肃穆地思考起了人生。

然思考了半晌也没搞明白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价值，却想起来山寨的事来。

自从前些年来了个王爷，大刀阔斧地治了匪患，山上就不景气了，老当家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没了往日打劫官府商队的勇气，王麻子这些小山匪也常年没了用武之地。

而他那亲儿子偷跑了去山下给官家当了几年兵，眼看着他父亲就要不行才又跑了回来。

官家不重视习武之人，那少当家在军营里没受什么好待遇，却见了不少世面，对官府的用兵之术有了不少了解，这忽然回来，一是见见父亲，二却是想重拾家族产业。

不少小喽喽跃跃欲试，对这少当家满是崇拜，热血沸腾地想要重振山上的雄风。

然而王麻子不一样，他只觉得这少当家沉不住气，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换他王麻子来，他必然带着这一伙山贼去投靠朝廷，当个小头目，换上官粮吃吃，有编制总是好过在这山上风餐露宿啊。

然而少当家不知道王麻子的大志，也不知道他有这么“高明”的想法，他这次回来是打算替父亲报仇，顺便，再干一票大的。

王麻子跑出来放空是借小解的名义，如今他算了算时间，别说小解，哪怕是再来泡大的，也绰绰有余了，才拖拖拉拉地准备回去。

结果他刚一回去，就看见一同盯梢的赵四五一脸焦急地喊住了他，道：“麻子哥，你怎么去这么久。今天少当家的特地吩咐过了，要好好盯梢，可不能怠慢了！”

王麻子心道，这小子嚷嚷什么，没大没小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优哉游哉地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他云淡风轻地说：“出去走迷路了。晓得了，晓得了。”

赵四五知道王麻子的尿性。这老麻子别的不会，偷懒一准行，自己勤勤恳恳站岗还要整日给他圆谎，任是赵四五这样耿介老实的人也怨气颇深。

于是就在刚刚他告诉了查岗的小头目。

此时小头目巡完所有站岗的位子折了回来，刚巧看到了百无聊赖的王麻子，于是王麻子挨了当头一呵。

“你个倚老卖老的王麻子，老子给你个站岗的闲职你不好好呆着，整天净想着偷懒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山上不养闲人，你要是再给老子发现一次，你就给老子滚下山去！”那头目长得扁头扁脸的，身材却五大三粗，这一呵是中气十足。

给王麻子骂懵了，他连声道：“诶哟，这不是人有三急嘛，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爽，待那头目走远了，他撇撇嘴，扬眉瞪眼地呸了句：“臭王八。”

头目回了寨子里，给新来的少主禀告了巡视的情况。

那少当家的名叫胡有为，自负莽撞，是个而立之年的高大男人，深眉眼，高鼻梁，右脸下方有一道伤疤直延到脖子，眉目粗犷，宛若斗兽。但比起这山上的人，还算得上英俊。

这人闭眼沉思了良久，挥手让那头目下去了。之后，他看向旁边一个长须小眼的细瘦中年人，问道：“那边准备地怎么样了？”

那人道：“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晚上干一票大的。”

“好！”他笑着点了点头道。

这日晚上，王麻子照常下山偷懒，去和村里的刘寡妇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