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大宣有守岁的习俗,因此晚膳后贵人们都会重新梳妆,之后一家人围在一块说说话,一直到子时才会相继睡下。
除夕这日,晚膳过后,天将将擦黑。
晏扶余刚坐到妆台前,外头湫湫和贺甯萧便一并进了暄睢宫。
见到二人,她笑着道:“今日怎的这样巧,一同过来了。”
每到除夕夜,她总会想到家人,想到荆南的年,情绪上不免带了些失落,自从有一年贺岁湫心血来潮拉着贺岁湮与贺甯萧来了公主府,发现她一个人在松上亭喝闷酒,从此以后,每年守岁便一块过来寻她。
“在门口碰上了。”贺岁湫今日穿了一身的红色,整个人看着格外喜庆。
“二姐昨日同我约定,要比比今年谁先到。”阿潇一笑起来右脸上有一个可爱的梨涡,“输的人一年不能吃晏姐姐这里的小食。”
晏扶余任由侍候的宫女替她梳上发髻,“平局怎么算?”
“自然是该吃吃。”贺甯萧抢先一步道:“都是平局了,便是谁都没输。”
晏扶余从镜中看向贺岁湫,“我觉得阿潇说得在理。”
“鬼机灵。”晏扶余失笑,“东暖阁那边有阿笙提前给你俩备下的小食,先去吧。”
两人异口同声,“谢谢晏姐姐。”
晏扶余从镜中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蹦跳着跑远,眼底满是细碎的笑意。
以前在公主府,两个人也是一大早就来公主府,陪她待上半天,不期然的想到了以往陪着两人前来的贺岁湮。
那时候她与贺岁湮下棋,贺岁湫与贺甯萧就在一旁边吃边闹,如今却不会再有这样的日子了。
“公主可要少叹气。”给她挽发的栖云见状搭话。
晏扶余将视线移到栖云的脸上,觉得此人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来这是栖霞的妹妹栖云,是皇后听闻莺心暴毙又送来的婢女。
她注视着栖云没说话,但栖云察觉到了晏扶余是在问为什么,于是她道:“奴婢老家那边的老人都说,叹气会把人的气运叹走。”
晏扶余问:“你是哪里人?”
“奴婢丰越道银城人。”
晏扶余眸光微闪,面上笑意不变,“荆南人士?”
“奴婢自小在荆南长大。”栖云从镜中瞟了一眼晏扶余的神色,见她并无不悦,心中对旁人说的不能在她面前提荆南一事有了些许放松,于是她又道:“听阿娘说,从前奉越道是彭泽国的,后来被晏将军一举拿下。”
“你既听你阿娘说过晏将军的事,那你可否听过宫中人提到过不要在本宫面前提荆南。”晏扶余笑眯眯地问她,眼中神色却是冷的。
栖云听出晏扶余话中的冷意,连忙跪下请罪,“公主恕罪,奴婢一时失言。”
面上虽是惶恐请罪,但垂下头后眼睛却是带笑的,果然一提起荆南,珵景公主便会被打乱心神,让她有机会做手脚。
晏扶余轻笑出声,“慌什么,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
栖云头埋得更低,“公主恕罪。”
晏扶余嘴角笑意淡了些,“你爱跪便跪着吧,来人。”
外头等候的宫女听见晏扶余传唤,连忙进来一人,行礼后垂眸恭敬地站在一旁。
“看着栖云跪到外面去,三个时辰一时一刻也不能少。”
“是。”
栖云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她本意是想借此被驱出去伺候,也好方便后面计划施行,结果不成想,竟要被困住。
她行踪焦急却无可奈何,这暄睢宫珵景公主便是主子,她若抗命,以珵景公主的性子,必定是当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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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将贺岁湫与贺甯萧引去了暖阁,里头炕桌上早早的放了两人爱吃的点心。
栖霞笑着道:“公主昨日就吩咐给两位殿下备下这些吃食。”
湫湫脱了鞋子盘腿坐到罗汉床上去,伸手拿了一块点心但并未立刻往嘴里放,她还记得晏扶余曾经嘱咐过她,在暄睢宫中但凡不是阿笙或者晏觉晏时几人直接给她的东西都不要入口。
她问道:“阿笙他们呢?”
“阿笙姑娘去太医院给公主拿药。”栖霞从垂下眸子,恭敬答道:“晏时与晏觉姑娘昨日便未归。”
贺岁湫点点头,而后将点心放下,“晏姐姐不爱碧螺春,你去换一壶白水来。”
“殿下恕罪。”栖霞道:“这是公主吩咐阿笙姑娘亲自准备的,奴婢不敢擅自倒掉。”
贺岁湫笑意清浅,“本宫自会同晏姐姐言明。”
“是。”
待人出去了,贺甯萧道:“你让她重新拿一壶不就好了,干嘛倒掉原来的?”
“当然是给她点动手脚的时间。”
贺甯萧有些迷茫。
贺岁湫将炕桌上的牛乳糕掰开,放在鼻下嗅了嗅,“你猜这里面放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