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晏扶余并未起身出去，她平日里不喜欢进宫的一个原因便是宫里人多，随便遇见一个宫妃就要行礼，烦得很。

现在受了伤，更不爱动来动去了。

她偏头看了眼窗外，外面天已经有些擦黑了。

她收回视线，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外间跳动的烛火。宫女大约是进来过，见她睡着，便只将屏风外的蜡点燃了。

不多时，她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想了想，她装作艰难起身的样子，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抓住时机猛地跌回榻上。

“殿下！”

阿笙一开门便听到榻上传来异响，循声望去，只见晏扶余捂着肩膀跌回榻上。

跟随而来的皇后也被惊了一下。

“皇后恕罪，臣女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迎驾。”晏扶余疼的紧紧咬住下唇，额头也渗出汗珠。

“有伤在身，不便起身，便不必勉强，本宫又不会怪罪。”皇后一脸关切地走上前，见她身前洇出血迹，连忙道：“来人，去请太医。”

“皇后娘娘，阿笙便是大夫，不必劳烦太医。”

“朝廷给太医俸禄，治病救人便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何来劳烦一说。”

“臣女伤在心口，男女有别，太医多有不便。”

“治伤要紧，男女之防算不得什么。”皇后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再者说了，你这伤都几日了，怎的还流血？”

这话便是说阿笙不中用。

晏扶余听出皇后话外的意思，笑着道:“再厉害的大夫，遇上臣女这样不听话乱动的病人也无法，更何况是刚才那样跌倒在榻上的情况。”

不轻不重地一句话，却表明了这不是阿笙医术不精，而是为给你行礼造成的，责任在你皇后。

皇后眯了眯眼，神色微冷，但很快恢复优雅从容的样子，“还是再请个太医，本宫和皇上得了双重保障，也能安心。”

说完，不等晏扶余再次说话，便唤了人去请太医。

阿笙看了一眼晏扶余中衣上渗的越来越多的血迹上前行礼后道：“皇后娘娘，太医过来还得一刻的脚程，不能让公主一直流血。”

皇后点点头，也不再坚持，而是道：“你便先为扶余瞧瞧。”

晏扶余知晓皇后是为了看看伤口是真是假，她恰到好处的推脱，“恐沾了血光，娘娘还是去外间避一避。”

“无妨。”皇后抚鬓淡笑，优雅又从容，“本宫实在担忧你，在这陪你。”

晏扶余点到为止，不再推脱，“多谢娘娘关心。”

阿笙听着两人虚情假意的话，只想翻白眼。

她手脚麻利地用剪刀剪开扎好的细带，轻轻揭开，伤口瞬间开始往外涌血。

“若是这伤再崩裂一次，殿下也不必治了。”阿笙看着止不住血的伤口，脸色难看的可怕，她把药粉再次撒上去，而后抖开金针，扎在她几处穴位。

晏扶余那一簪子虽然没有伤及心脉，但是刺的极深，极不容易止血，再加上从公主府到皇宫路上耽误许久，被送进皇宫时便已失血过多，昏迷数日才醒，近几日又接连崩开伤口，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皇后此时终于舍得从晏扶余的伤处移开目光，她慈爱地说道:“好孩子，本宫让人准备了补品，你这几日都瘦了，需得好好补补。”

晏扶余换上一副愧疚的表情，“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臣女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本宫前些日子便想来看看你，奈何头风犯了，又听宫人说你时常在睡着，就连同你最要好的珵连来了也与你说不了几句话，便一直没来看你，你不怪本宫才来便好。”

“怎会，娘娘打理后宫大小事务，也得保重身体。”

“还是珵景懂事。”皇后揩了揩眼角，“你也得好好喝药养伤。你自幼便失了父母，陛下将你接进宫中抚养，这些年，本宫也算看着你长大，乍一听闻你受伤，本宫心疼得紧，也不知晏大将军与将军夫人九泉之下会不会怪罪本宫。”

听皇后提起她的父母，晏扶余眼底骤然冷了，正在擦拭血迹的阿笙手指微微一顿。

晏扶余最讨厌从帝后口中听到关于她父母的事情，这一点，阿笙再清楚不过。

“殿下。”阿笙轻声喊她，晏扶余垂眸，阿笙道:“这是我新做的药，药效好，但有些疼，你忍一忍。”

晏扶余抿唇，敛了眼底的冷色，低低应了一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皇后并未察觉到晏扶余的异样。

“此事与娘娘无关，娘娘不必自责。”晏扶余道。

话音落下，太医也来了，见到皇后与晏扶余正要行礼，皇后抬手止住了他，“不用这些虚礼了，先替珵景公主看看伤。”

“是。”

徐太医放下医箱，先是诊了脉，又端详了伤口，“珵景公主失血过多，伤口也极深，不过这伤处理的极好，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