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她搬家了,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什么不告诉自己?
MJ何尝不知,既从未交换过联系方式,又怎会被告知呢——一时逞强扮酷,自得一时苦果。
一点因缘还奢望能用多久?
然纵使交换过,以她性格,难道会告诉自己吗?那只碍眼的戒指,从未离开过她的无名指,不是吗——那位典……她的先生,会帮她的吧?
一切……都好的吧?
——“那户有主的,虽然没人见过……那个人啊……谁也不理;也不管那户在不在,就一个人在楼下瞧着窗户一根根地抽烟——根本不管这片公寓禁烟。”
MJ丝毫不愿设想任何她们夫妻和睦生活美满的场面。但他更不想看她在自身之外,多背负一层不幸的契约。
她过得好,他心有结;她过不好,他意难平。
恋爱会让人变得更好?
或许会。
没看到Ren的画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
如今,他只恨儿时无聊,陪母亲看过那么多异国的老电影——
“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过什么是嫉妒。*”
真正意识到某些心情后,反而会被它操控而变得胆小——他唾弃自己的畏首畏尾:像个情窦初开的国中生一般,生怕自己一头热的勇敢会给她带来麻烦。
——“你真温柔啊,MJ。”
他有倾向的温柔,对她而言又会是什么——恰到好处的帮助,或不知羞耻的累赘?
玫瑰还是刺,蜜糖抑或毒,捷径或者沼?
进退维谷。
但,种种际会挥不去。
经年已过,终究是忘不掉的。
——“你看,你就是你自己的蜡烛——你的愿望,努力过,都会实现的。”
扑火自燃,我的愿望,能否实现?
哪怕只是再见。
我从来不贪。
真的。
他还年轻,愿以满腔热情,搏一个可能。
万一——
万一她也有万分之一同样的心情。
……
MJ嗤笑老头子的自信——不知即将到来的选举相关事宜是否太过焦头烂额,导致向来老谋深算的老头子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或许是轻视了他们的兄弟情——但,不趁其乱,尽情干,难道还要待其有功夫秋后算总账?
MJ也终于接到了来自被禁足的Kavin的视频电话——重新拿到手机便意味着,与Kaning的事有了转圜的余地。从Thyme到Kavin,鼓舞他下定了绝不妥协的决心。
他不慌不忙地换下衣装,将两台笔电装入背包,戴好口罩墨镜鸭舌帽,胸有成竹地备战着与老头子的较量。
私人飞机起飞前,MJ一如往常,展臂搂过心事重重的挚友,豁然笑道:
“抱歉,Ren,我要纠正之前的说法:喜欢的话当然会嫉妒,与心胸无关,更谈不上什么乐趣——但,就是放不下。”
曼谷的雨凝成细韧的红线,将他们从头至尾引系两端,颠扑中沉沉落落,却缠过高于一切的时间。
那场雨,自他接过碟片,就从未落幕。
MJ对感情向来随遇而安:意至便兴,情生便迎——而兴之所至往往心血来潮,来至疾,去亦速。可在追求时一掷千金,但金钱和心思花过就翻了篇,悭吝到不肯在脑中住一住。一直以来失去的,为了某个人变得疲惫、丑陋、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不曾经历,便觉得那只是夸张过头,或小肚鸡肠。
她不在时,他也总是见到她:只要任何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在Black Devil的甘甜里——眼波会擅自将云蒸雾蔚捏成她的样子,然后把忽然靠近时瞳孔微扩的眼、笑起弯弯如月的眉唇、骨骼清晰的腰间触感和说起粤语时打个弯的尾音,尽数在心底复原。
过去毫不起眼的细节填满他空白的时间,取代他不刻意抽烟的习惯,让他心生期待、乍惊乍喜——不经意入脑的一举一动,在与铁皮盒子的光影重合后,再不肯被冲走。
她身上素来清爽,无多余气味——他愿称之为空气的味道:无象无形,无处不在。一如任何一段与她相关的记忆:哪怕只是风过处,亦记录了她半长碎发挠在脸上的痒。
——“Nu!”
——“听说啊,因为她出轨被丈夫发现了,才被打成那样。”
花开而败,年年复开。
然开或不开,只消立在那儿,都有蝶扑蜂拥。
她是无辜的。
是他们有罪。
十方诸佛,唯请厚她。
脑海偏爱作她私有的镜子,抬眼就是她的影子——他如煎似冻,她偏在虚处一笑,毫无破绽。
她总在他的目送中走掉,背影很快被风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