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黍离篇(7)
被这么多热情洋溢的面孔围绕着,八花没有感到一丝不自在。她双手接过主人递来的羊肉抓饭,坐在绣满各种精美花纹的毛毡上,吃着喷香的羊肉。
八花一身的疲惫瞬间消失,她本来以为今晚会将露宿野外的,没想到不仅能有地方住,还能有美味的食物享用。
她想,她真是太幸运了。
吃完羊肉抓饭后,塔吉兰给八花铺好了床铺,八花安详地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太阳才刚出来,八花就睡醒了。走出帐篷,青色的连绵山岭被薄雾缭绕,地上茸茸的绿草,随着地形的连绵起伏,直达天际。离地面一米的地方,也有浮动着的雾气,淡淡地有一圈绿光,似是被地面湿漉漉的青草染上的。
塔吉兰正在给马喂干草,看见八花走了出来,把干草递给了八花,自己则又笑着走向了羊圈。
八花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喂给马吃。马儿的鬃毛又黑又长,八花喂完它后,就忍不住给马儿编了一个辫子。趁塔吉兰还没回来,又赶忙解开了。
塔吉兰很快就回来了,还骑上了马,她笑着指了指出圈的羊群,表明自己要去放羊,然后还没等八花反应过来,就追向了羊群。
“怎么才可以找到罗浮镇呢?我记得大人说是有一片草原,但怎么这片草原这么大?”八花向周围望去。
“算了,我就待在这里好了,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我也去学骑马,学放羊,学他们的语言,我还去罗浮镇干什么呢?”
…………
另一边,阮清扬正在看老农如何种地,在场的还有好奇的柳细雨和孟鸣秋,二福其实也想来,但他还是选择和董大爷待在屋里。
“《齐民》言,五月耕,一当三;六月耕,一当再;若七月耕,五不当一。”老农侃侃而谈,“所以七月,就不耕麦地,只当磨平。”
“说的只是麦地吗?”阮清扬问道。
老农:“当然。”
阮清扬接着问道:“那七月,又要种什么?”
老农答道:“七月,自然要种紫花菘。”
“紫花菘,那是什么?”柳细雨疑惑不已。
“就是白萝卜。”孟鸣秋小声说道。
“哦,我知道了,开紫花的菜,当然就是萝卜了。”
老农笑了笑,又带着三人去他的房屋里挑种子。
“将种前二十许日,开出,水洮。浮秕去则无莠。即晒令燥,种之。”说着,老农就将萝卜种子倒进了水盆里,有许多种子沉了下去,还有一些始终浮在表面。
“一样的道理,紫花菘的种子良则沉,这些浮在表面的都不要。”老农蹲下身子去,将浮在表面的种子挑了出去。
…………
一上午过去了,三人觉得收获颇丰,柳细雨心里暗暗高兴,又多了一样生存技能。
回去的路上,三人遇见了贤嫂淑嫂。本来他们是不认识这两个女人的,但两个女人的谈话引起了阮清扬的注意。
“诶,那杜八花是不是跑了?她老子收拾她收拾得好!谁叫她去…………”
“那个疤脸来了,旁边还有两个我们不认识的。嘘!”
她们似乎很喜欢这样做。
阮清扬听了,自然知道其中膈应人的地方,一腔怒气,却只能忍耐在心。
等阮清扬等人走过,那贤嫂和淑嫂一如既往地偷偷笑了起来,笑声黏腻,令人不适。
“阮清扬,”柳细雨关切地问向他,“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柳细雨心里也明白,便紧接着说:“走到哪里都有这种人。你说她们罪大恶极,也不至于,说她们只是心眼不好,也太‘小瞧’,自古从今,世上便源源不断地生着这人。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太往心里去,反而是他们的胜利。”
阮清扬吸了口气,“我知道,但还有一点,你也听见了,我不知道八花去哪里了,很大可能就是罗浮镇,这个我昨天就打听到了,她阿爹和她阿娘因为八花的出走还吵得不可开交呢。”
“八花能去自由的天地,我当然为她高兴,只不过她竟丢下了自己的母亲,我也不好说,如果她母亲愿意为自己的女儿承受一切后果,也无可厚非。”阮清扬接着补充道。
“阮清扬,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八花虽然得到了自由,她的阿娘却没有得到,不过你也不能那样说,八花也只是一个孩子,她能怎样?她能把自己养活都算不错了,她的阿娘愿意余生都被折磨,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幸福,有什么不对呢?当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得到了自由,心里也能好受一些吧。”柳细雨争辩。
“反正,我是不会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自己而去外面逍遥。”阮清扬向前走了几步。
“八花去外面逍遥?阮清扬,你站住!你知道你这句话是在否定八花对自由的渴望而付出的努力吗?”柳细雨紧握双拳。
柳细雨还想说些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