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是混子,也不像三好学生。”
林潞知无语:“你这话说的和放屁一样。”她看着逐渐驶来的公交车,“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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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店内,只剩下葵夏和许昀昼。贺奶奶坐在柜台后面看书,瓷碗倒映出头顶的吊扇,葵夏想了想,还是开口:“许昀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淡定地转头,看着柜台的小电视,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嗯,你想问什么?”
葵夏吞了吞口水,“你经常被人打吗?”
她瞥见许昀昼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碘伏的颜色在脸上还是显得有些吓人。
他没否认,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
葵夏脸色有些难看,语调上扬,“你怎么不反抗?”
许昀昼靠在椅子上,左脸已经贴上纱布,他面无表情,五官轮廓分明,气质清冷,同时带着一丝严肃。
刨冰沿着碗融化,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可以反抗吗?”
葵夏一时间傻了,她不知道许昀昼是嘲讽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不知道。
他眼底流出一种质问的情绪,太灼热的感情把人烫的难受,一找到可以发泄的出口,就不想保留下来,全部倾泻而出。
葵夏小心翼翼地把嘴里的冰吞下去,讪讪道:“你当然可以还手,任何人打你都是不对的。”
葵夏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这种暴力到底持续了多久,才会让许昀昼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身上冒起冷汗,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手臂上的淤青,许昀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自在的用手捂住。
此时,葵夏脑海中飘过无数的坏念头,她一个都不希望实现。
许昀昼的目光向墙上扫去,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没接着问,他也没接着说。这种若即若离,点到为止的关系,就是他们俩之间的保护网,任何人都不要捅破,他们都深刻的知道,一旦迈出那一步,这段关系就会立即破裂。
葵夏没说话,她感觉心里闷闷的,背着书包,失魂落魄地跟在许昀昼后面。日落时分,整个大街被照成黄色的,路边的小摊努力地吆喝着自己的买卖。
晚风混着油烟味飘过,许昀昼嫌刘海挡眼,往上抹了一下。他身形高挑,站在街道尽头,同那巨大的落日余晖融合在一起。
“葵夏,我说过的。”
“一切都会好的。”
少女站在原地,后来的十几年里,许昀昼的声音在记忆里模糊了。
但是她老是想起那桌子上的二十块钱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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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钥匙转动门锁,葵夏刚进门,连鞋都没有换,就看见方萤翘着二郎腿,满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她的语气满是责备。
葵夏把钥匙放到鞋柜上,不紧不慢地说:“运动会结束以后去学校后街吃了点刨冰。”
“妈,你锅里的菜是不是糊了,好大一股..”
“你为什么不按时回家!?”狭小的房子里,回荡着方萤的吼声。
盘着却凌乱的头发,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葵夏被吓了一大跳,哐当一声手里的鞋掉到地上。
“你说你要好好学习!不练琴!你知道你这次小测成绩是多少吗!你自己算算距离高考还有多少日子!你想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岛上吗!”辱骂、尖叫、歇斯底里,压抑了好几个月的不理解和愤怒,终于爆发。
她用虎口擦掉眼泪,苍老的皱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爬上眼角,时髦的裙子上都是油污。
失败的婚姻真是可怕,能把一个漂亮鲜活的女人,榨干所有精气,让她后半辈子都困在厨房里,操持柴米油盐。
“妈…我只是..”葵夏想解释,她焦急的往客厅跑了几步。
方萤扶着额头,感到一阵眩晕。她对葵夏摆手,“这个星期我给你加一节钢琴课,然后以后你不管出门还是上课,必须给我报告申请,我必须二十四小时都看着你。”
葵夏低下头,眼角发红,但她依旧什么也没说,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墙角。
方萤从小到大最讨厌她这副模样,裙角扫过沙发边缘,她回了主卧,嘭的一声关上门。
偌大的客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