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去。

她坐在车上，吹着凉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门被拉开。

许澄奕站在外面，手里还提着衣服袋子。

“上车。”

少年站着不动。

姚昕耐着性子又提醒一遍“上车，送你回家。”

对方还是没动，正当姚昕想着要不要下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踹一脚时，人家动了。

许澄奕坐进来，将纸袋放在腿上。

“家在哪儿？”

少年报了串地址，姚昕吩咐司机开车。

车厢内空气像被打发过头的奶油，搅不动。

姚昕借着路灯的光细细打量一侧的人。

鼻梁高而挺拔，脸型优越，是少年的姿态。

许澄奕偏头对上她的目光，略微停顿，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

“姚小姐，这件衣服我能不能晚些时间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手头的钱不够将衣服送去干洗。”

还算坦诚，姚昕觉得这人倒是真有意思。

“可以”

她回答后明显看出对方不再像原来那么紧张。

“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点头。

“为什么去那儿工作。”

不谄媚，不圆滑甚至不会说太好听的话，姚昕觉得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

许澄奕抿了抿唇，还是将事实和盘托出

“朋友介绍的，那里工资高，我需要攒够学费。”

姚昕若有所思，开口道“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能见到的都是坏人，之后别再去了。”

许澄奕这样的学生不适合待在那里，只会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车子到达目的地时，姚昕撩起眼皮看了眼，略显简陋的居民楼。

许澄奕一一道过谢，开门下车。

司机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就见少年躬着身子，屈指在玻璃窗上叩了两下。

姚昕将车窗摇下来，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也是吗？”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姚昕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发问的角度是那句——能见到的都是坏人。

“我也是。”

返回途中，姚昕想起少年问话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她当然是坏人，如果她是圣母心泛滥的好人又怎么会明知道他手头拮据的情况下依旧去洗那件衣服。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那衬衫，只是觉得捉弄他的样子很好玩。

第二次见面隔了很久，久到姚昕都已经要忘记这件事。

她刚刚开完会，无非是为了拿下某个明星整个季度的服装代理。

家里从商，版图很大，但姚昕偏偏喜欢挑他们没涉猎的地方。

因为好玩，况且她是个倔驴。

别人觉得拿不下的，姚昕非得吃干抹净，东西是，人也是。

桑卓说许澄奕在前台时，姚昕差点没想起来，还是桑卓提醒了才记起。

“是上次在凯悦的那个侍应生。”

姚昕让下面的人把许澄奕带上来，少年将衣服恭恭敬敬放在桌子上

“姚小姐，这是衣服还您。”

来人比记忆中的匆匆一面变了不少。

清瘦了许多，上回还能看到脸颊肉，这次只能说是皮肉包着骨头。

孱弱的身子被大T恤包裹着，空出大半，虽然不至于风一吹就散，但确实太瘦了。

“还算诚实守信。”

姚昕掂起袋子里的衣服看了眼，上面有淡淡的清香，又重新放回去，将袋子搁在脚边。

“那我先走了。”

许澄奕刚迈出一只脚就被姚昕叫了回来。

“等一下。”

姚昕起身抄起衣架上的外套和包包，边说边往门外走

“到饭点儿了，不介意一起吃个午饭吧？”

“……”

姚昕看出他的犹豫“我中午缺个饭搭子，这点忙不愿意帮吗？”

“况且”女人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姚昕指的是警局那次。

许澄奕没有拒绝的理由，本以为按姚昕的性子会去一家高档的餐厅。

出乎意料，她挑了一家麻辣烫店。

小店还算干净，但毕竟年限久了，木制桌子和凳子上不免积了油污。

许澄奕抽了几张纸将凳子仔细擦了几遍才让姚昕坐下。

她穿了白色职业套装，如果脏了会很明显。

姚昕乐在其中，没人不享受被照顾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对眼前的人愈发感兴趣，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