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比往常早些出了图书馆，路上还带了一些清淡的晚餐给他，结果到医院一看，人走了。

路尧野时常不回微信，辛亏程之陌之前就留了一手，提前要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电话拨出去好久才接通。

程之陌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开始问路尧野的情况——

“我们安排的各项检查他连一半都没完成。”从语气之中都能听出大夫的诸多无奈，“那孩子出院的时候我没在，值班护士本想想办法将他留下的，但……你知道结果。”

程之陌当然知道。

路尧野那个凶样，谁敢真的拦他。

就是头倔驴！

“不好意思。”程之陌道。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医生道：“虽然检查没有全部完成，但经我们初步判断，他这个情况，并非先天性。”

程之陌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

“那是为什么……”

“所谓的先天性无痛症，其实是一种由SCN9A基因突变引起损害感觉神经的疾病，表现为感知不到任何疼痛，有些甚至会缺失嗅觉和味觉，我们对他进行了一部分检查，发现他的症状与无痛症并不相似。但同时，你的判断也没错，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没有痛感。”

程之陌微愣：“什么意思？”

“或许是后天性的，但其实从医学角度考虑，后天性无痛症基本不存在，所以，他的病症可能不在身体。”

程之陌并不懂什么医学。

这些专业名词堆积在一起，她一句也没听懂。

“能不能讲的直白点？”

“通俗讲，可能是心理原因。我不是心理医生，也想过试着与他沟通，也许沟通方式不对，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拒绝交流。如果病人不愿意配合，其他人也没有别的方式，再如果，你们做为他同学，或许可以好好想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举动或者是做事方式，如果有，还是尽量劝一下早些就医。”

挂了电话，程之陌有一瞬间的懵住。

路尧野总是给人一种感觉，这个人框在自己的处事规则里，他拒绝旁人窥探。

程之陌站在医院外，吹了几分钟的冷风。

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敲字——

【M.O：在哪？】

半分钟后，对方甩了一个位置过来。

是一家面馆。

距离这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事。

程之陌还用跑的。

掀帘进门，入眼所及两个熟悉的人影。

路筱筱站起来冲她招手：“之陌姐姐，这！”

路尧野正好吃完了最后一筷子面，紧接着就了一口汤，而后将碗往后一推，抬眼看着她。

那神情并不陌生，因为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样。

加上路尧野吃完的那碗，桌上一共放着三碗面。

其中一碗一看就是刚上的，还冒着热气。

不知是不是她目光在那碗面上停留了几秒的缘故，就在这时，路尧野忽然开口说话——

“别看了，给你点的。”

程之陌走进，将自己手中早已凉掉的饭盒搁在桌角。

她注意到路尧野的视线从饭盒一闪而过。

程之陌坐在这兄妹俩中间，半天没动筷子。

路筱筱观察着两人之间的神色，咬着筷子问：“姐姐，你不饿吗？”

程之陌“嗯”了一声。

下一秒，余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眼前伸过来，抓过那碗面，往旁边那个空碗里倒了一半，然后，再次给她推了过来。

程之陌仍旧没动。

半刻后，路尧野扔了筷子，语气很冲：“这要是路筱筱，我能一巴掌把她打进碗里去。”

说完，他又将那搁置在桌角的饭盒拉到自己眼前。

程之陌遵医嘱，选的菜都以清淡为主，小盒木耳青菜，西红柿炒蛋，还有一小罐小米粥。

“凉了。”程之陌出声提醒。

路尧野抬头看她，轻嗤：“瞎讲究。”

那半碗面，程之陌最终吃的一根都不剩。

被路尧野这么盯着，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剩一口汤，他能端起来直接浇她头上。

吃完饭，路尧野一声不吭的又拐进了一家小商店，程之陌跟路筱筱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抽的什么疯。

程之陌问：“你哥一直都这样吗？”

路筱筱眨着眼睛问：“哪样？”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做事之前都不带跟我们说一声的。”

路筱筱捂着嘴笑。

“在笑什么？”磁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程之陌回头，莫名一怔。

两罐草莓味酸奶，他一手一个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