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二）

青琐压着嗓子，只道是。

谈怀玉起了退却的心思，但又因提早便应了邀不好拒绝。思索良久其中利弊，终是起身。

等到了南坡山庄，已是午后。

下了马车，仆从引着她前往女眷宴处，远远瞧见梳着端端正正的飞仙髻，一袭金边锦绣双碟袄裙的林菁菁正与一位粉雕玉琢的紫裙姑娘交谈甚欢。

“那是五公主唐含章。”一人展扇掩面，微微侧倾同谈怀玉耳语。

怀玉侧头，瞧见双映着她身影的灿若繁星的眼睛。

见着穿宝蓝麒麟纹团花湖绸直裰的陈浮确，谈怀玉暗道一声倒霉，身子猛地后仰，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关键是今日她也穿了身藏青锦缎袄子。虽说颜色面料皆是不同，不过瞧着大差不差，让旁人见着还以为是两人约好了般。

“你怎么来了？”

“你喝药了？”

陈浮确挑眉合扇，手臂叉在胸前，似笑非笑道：“依谈姑娘之言，我不能来这宴集？”

谈怀玉太阳穴突突地跳，身子微僵：“陈将军自是可以来此地放松心情。”

陈浮确依言浅笑，眼神闪烁问道：“喝药了？”

“是。”谈怀玉低头回答。

“今早喝的？”

“对。”

“苦不苦？”

“苦。”

“你……”

“谈姐姐。”

陈浮确闻言给了唐含章一记眼刀。

“五公主。”谈怀玉如释重负地行了礼。

唐含章视若无睹，直直牵着谈怀玉去了女眷休息之处。

进了小院不远处就是阔大的园林，迎门挡以假山。正值深秋，透过漏窗的窗隙，可见花卉红枫，琼林玉树。

到了亭中，唐含章拉着谈怀玉坐下。

“谈姐姐莫怪，表哥一向喜欢捉弄人。”

谈怀玉含笑道：“不怪。”她怎么敢怪世子殿下呢。

“谈姑娘，你这身衣服倒是好看。”立在柱旁的林菁菁倏尔出声。

好在园内只有寥寥几人，大多忙着聊天，没人注意到这边动静。

谈怀玉动作微滞：“不及林姑娘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林菁菁冷笑地撇过头去，不再出声。

唐含章早将谈怀玉从头到脚扫了个遍，闻言含笑倒了杯果汁递给她。

“怀玉。”

谈怀玉被吓得手抖，将果汁尽数打翻在地，就连衣裙上也不慎沾染大块。

如此动静也引得林菁菁频频侧目。

“呀。”柳文清匆匆赶来，“这果汁黏腻，可有带备用衣物？”

“没有。”

“我也没带，那可如何是好。”柳文清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有啊。”唐含章忽地出声，唤来随行婢女去取衣裙。

“平日里这山庄里经常置办宴会，没想到当时备下的衣物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谈怀玉本欲借此打道回府，可没想到五公主借了身衣裙，只能无奈应下，领着去了内屋。

“五公主。”柳文清瞧见慢条斯理喝着果汁的唐含章。

“柳姐姐。”唐含章悄悄瞧了眼林菁菁，“你方才那一声犹如及时雨啊。”

柳文清怔了怔，甚是不解。

唐含章含笑摇头，不做多言，接着起身离去。

又等了小半会儿，见一杏黄云纹羽缎罗裙的女子走进亭内。

柳文清上前迎接：“杏黄娇嫩，寻常人着此色显得俏丽，可你却平添几分温婉。我还从未见你穿此类颜色的衣裙呢。不过你方才换下的那件也是好看。”

“那件还是我姨娘前段日子替我选的样式。”

“那看来你这姨娘对你还算不错的。”

除却送她去了徽州之外，论及吃穿用度，杜笙对她可谓是极好的。

但谈怀玉也知这是杜笙内心愧疚，对她的补偿。

谈怀玉眉头深敛道：“当时应的匆忙，竟不知这陈将军忽地回京？”

柳文清一阵吞吞吐吐：“我本欲告知你，可那谈怀安忽地来了那么一出，我就给忘了。”

谈怀玉没去追究柳文清微僵的身子，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

那面瞧见神色不虞的陈浮确，高成耀只道自作自受，谁叫他之前要那般针对那小姑娘。

“不是。”陈浮确满脸不悦，“是阿章有意打断，牵着谈怀玉去了女眷那处。”

“表哥，若我不把谈姐姐牵走，还不知道她会被你吓成何样呢。”不知何处出现的五公主笑眯眯道。

“又在胡说。”陈浮确皱了皱眉。

“五公主此言有理，那姑娘既是对你无意，你若是紧紧相逼，恐怕会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