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我的心,我骗他的钱
翌日清晨,孟鹤卿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万绮姳已经不在自己身边,却听见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起身一看,她正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描画着自己淡淡的眉梢,其实她眉毛的颜色原本很浅,淡淡的平平的也没有那么修长,看起来是一种邻家女子的清丽,但她为了追寻当前时兴的样子,非要画的又黑又长,弯弯的又在靠近太阳穴的地方往上一挑,面容便妩媚起来。
他笑一笑起身说道:“其实你的眉毛不这么画也很好看。”
“你懂什么。”她说道。
清晨的阳光透过飞舞着的白色窗纱照到她弯曲着的脖子上,让她看上去像一只垂颈的天鹅,洁白又美好。
孟鹤卿便伸手摩挲着她雪白的后颈说道:“我不懂?你知道我如若不去做医生会做什么?”
“做什么?”她仰起头问。
“会做一名画家。”他顺势坐在她斜对面的椅子上,手臂架在椅背上欣赏着她认真的妆点,“我的绘画老师一直夸我很有天赋,只可惜没有坚持下来。”
“那为什么不坚持呢?”她问。
“因为……家里还是希望我能拥有一份更加体面的工作,加之我自己后来……也觉得应当有一个收入更加稳定的职业。”他很少这样的吞吞吐吐。
万绮姳不觉看着他说道:“可是以你们家的经济能力,应当不需要你再为钱的事发愁。”
“是。”他笑着点点头,继而又有些沉重地皱起眉头,“可是我也还是觉得能有自己的收入会更好。”他又说,“就比如现在,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着这样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我大概不敢追求你。”
“什么?”
“我会很怕被我的父母发现,切断我的资金来源,钱很重要,尤其是对于一个人的自由而言,这你是知道的。”
他这样郑重地同她讲着金钱的重要性,这让她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好像他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好像他也不是距离自己那么遥远,她不禁托着脸逗他说:“孟先生,人家都说,临海市有将近一半的钱都在你哥哥的银行里,又有一半在你父亲每天看的日报文件里,你现在这样说不觉得跌份?”
“有什么跌份的,正因如此,作为我们家最没有出息的小儿子,我会格外在意金钱带给我的安全感,不然我哥总让我去他的银行,我父亲也帮我打点好了医政厅,我为何不去呢?”
原来如此,她看着他竟突然生出一丝感同身受:“这么说起来,你跟我还是有某些相似之处。”
“嗯,”他也叹了口气说,“这是意料之外的缘分。”
“那么我意料之外的缘分,如今天已亮了,你还不去工作赚钱,打算以后拿什么养我?”万绮姳抱着手臂问他。
“这就答应让我养你了?”
“说说罢了。”
“今天这钱是赚不成了,我休班。”他说。
“你怎么总是休班?”
“我总是休班?”孟鹤卿显然有些震惊,“你对我的工作是有什么误解?我刚才从外地出差七天回来,况且我平时通常都是无法准时下班的!你何时见我按时下班过!你当我跟我大哥一样,每天坐在那里就有源源不断的进账,我这赚的都是辛苦钱!”
“好好好,你辛苦,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去?回家?”
他便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我今天就赖上你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真的假的?”万绮姳看着他这幅无赖似的样子直觉得不真实,要比起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不真实。
想起初次与他相见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可是要非说真实,又或者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她似乎突然觉察到,他毕竟是个有钱人家撒着娇长大的小儿子,无赖一些也是正常,大约之前那端方有礼的样子都是被人情世态逼的吧。
“行,那我要先回家。”她说完故意看着他,“回我家,去不去。”
“去啊。”他坦然道。
“真去?”
“怎么,家里藏了人,不敢让我去?”
“去就去嘛,你不嫌弃,我怕什么。”她说道,然后她又说,“你可以去,你那个司机不许去。”
“我的司机?梅生?好,我今天跟你约会,带他做什么,让他回去就是了,只是要去别处怕是不方便。”
“大少爷,临海市统共多大地方,我们寻常人家呢,去哪里都是走路,实在是远便坐电车,走累了若舍得便叫个黄包车,难道人人都像您一样,车子跟着屁股跑。”
“好,我今天赖着你,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万绮姳笑着说道。
收拾妥当,孟鹤卿要在前台叫一份早餐,却又觉得万绮姳心不在焉似的:“怎么了,这么紧张?”顾着凑到她耳朵旁边低声问,“真的藏了人?”他只顾着与万绮姳玩笑,却未发觉孟鹤林刚好从他身后不远处经过,一切都看在眼里,只因恰好中午有一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