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荐
我便与那几个纨绔子弟跑马去了,没想到那天竟来了个傻子!”
周思业籍贯京城,但也是金陵分出的一支,因此在本地还有些亲戚。他虽然自己不与这些勋贵人家有太多交往,却并不限制幼子与这些人家的孩子往来,只是叮嘱他莫要染上不好的风气。
不过若论亲近,周恒当然还是与甄栩更好。因他知道这些金陵勋贵子弟最是势力,常以家世看人,担忧师弟被他们戏弄,是以不带甄栩与这些子弟往来。况且周恒自己也并不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这些思量,周恒虽未说出,甄栩心里却很清楚。古今中外人与人的交往,绕不开“圈子”两个字,勋贵世家有个圈子,清流文官也有个圈子,甄栩作为一只小蚂蚁,现在最多算是一只脚踏进了儒生圈子。
甄栩听到他称呼人家傻子,摇头笑道:“你也是促狭,又给人家起绰号,也不怕得罪人。”
周恒有些不服“虽然如此,这次的绰号却并不是我起的。这傻子前几日刚从京城回来,不过几天功夫,倒把好些个世家子弟给惹着了。别人家生得略好些的丫鬟小厮,他便直盯着看。要不是他们家祖上是皇商,家中有些钱财,又最肯花钱招待人,恐怕早就没人理他了!”
刚从京城回来,皇商,傻子,这莫不是,甄栩脸色一变:“此人可是薛蟠?”
周恒有些诧异,师弟素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何时见他这样急切,“正是!怎么连你也知道此人?”
甄栩沉默片刻,“恒安,能否帮我引荐这位薛公子?”
一月后,正是江南五月间,天气炎热无比。薛府备足了冰饮果盘,一众纨绔子弟聚于花园前厅听戏。
台上走出两个小生打扮的人,众子弟一看便有些不乐意了:“又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这出戏早已经看腻了,薛公子,让他们换一出!”
未等薛蟠说话,周恒笑道:“虽然戏是大家早听过的,可曲子却是前些日子我从友人处所得。这原是他的得意之作,不肯把曲谱让出来的。我听过后便想,如此仙乐,怎能不与众位兄弟分享,便央告了半天,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场戏来。”
说得众人都好奇极了,都道“既然这样,可不能不给周兄弟面子,必须得听听有什么妙处!”
须臾后,曲笛声起,春光明媚,这些纨绔子弟被这俏皮的笛声提起了兴趣,也不谈笑了,都把注意力放回这出戏上。
胡琴对答,情谊深沉;琴音缠绵,长亭惜别;这音乐伴着生旦的唱腔,直把众人的心魂都摄入进故事中,竟无一人谈笑。
管弦交替,如泣如诉;凄婉哀绝,斯人已逝;锣钹齐鸣,纵身相陪;弦声再起,蝶舞翩跹。二胡尾音已淡,众人只觉得余音不绝沉浸其中,宴席沉默了片刻。
一人声音哽咽,问道:“周兄,这曲子是何人所作,竟如此引人落泪。”
薛蟠听戏原是只为了看台上佳人,此刻也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先前只听周兄弟说这曲子绝了,没想到这般动听,把我都弄哭了,停都停不下来!”
听到薛蟠说自个儿被感动哭了,众人立刻便从那摄人心魄的曲调中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能让薛公子动容的曲子可不多。周兄,不知这曲子是哪位大家所作?以后可还会出新曲? “
周恒谦虚道“并不是大家所作,我那友人比我还略小一岁,人才出众又兼容貌不俗。只因喜好戏曲音乐,才偶尔有感作曲。不过他只是一般乡绅之子,又有功名在身,还是读书为要,何时还会作曲我却是不晓得了。”
薛蟠其他全没听进去,只听得“容貌不俗”四个字,心上愈发在意,忙道“周兄弟下次能否邀他一起来,让我们也能与他交个朋友!”
周恒等的就是这句话,却还故作推辞:“这我可得问问,他不能喝酒,一向不爱参加这些宴饮,若是来了,众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别为难他。”
众人忙都打包票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