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琴沉默了一会,随即道:“我不知道女官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去大理寺慢慢说。”
到了大理寺,抱琴被束缚住手脚无法动弹,不久,吴少卿拿了三副画卷过来,杜檀昔接过在地上一一展开,“这三幅画你一定很熟悉,又或是说这上面的三个人,哪一个是你?”
抱琴偏头,“女官说笑了,抱琴容颜丑陋,怎能与画上之人相比。”
“你脸上的伤并非开水所致,而是被乱石树枝划伤,而你本是江西人士,父亲是古董店商人。”
抱琴不可置信抬头,半晌,艰涩开口,“你怎么知道?”
杜檀昔目光愈加怜悯,“我还知道你母亲擅长琵琶,曾到京城探亲,就是这一探,再也没能回去。”
“别说了!”抱琴厉声打断,挥手间打掉锥帽,面容扭曲到狰狞,“他们该死,要不是他起色心,他们勾结,我母亲怎么会死,他们本身就该死!”
杜檀昔听出了别的讯息,追问道:“这个他和他们是指谁?”
抱琴明明在流泪,却笑着说,“当然是我该死的父亲和该死的侯爷他们呀,他为了巴结侯爷,竟把我娘当礼物送过去,我娘好不容易逃出又被姓张的和该死的校尉送了回去,最后不堪折磨死了,等我到十五岁,他竟想把我也送过去,呸,那天深夜,我拿着磨了一个月的刀,摸到房里,亲手把所谓的爹给杀了。”她用手比划,“就像这样,一刀捅进心脏,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哈哈哈哈……”
她满眼愤恨,笑得癫狂,指甲在地上扣出血也未察觉,吴少卿却勃然大怒,斥道:“你竟敢做出弑父之举,真是枉为人伦!”
抱琴眼睛都红了,嘶声力竭地喊:“我枉为人伦,那他为了名利把我母亲送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讲人伦?就这种畜生杀他千百遍都不足惜,你和我讲人伦,那谁来偿还我母亲的命?”
杜檀昔不想两人再吵下去,眼神制止吴少卿并让嘉宁端茶过来,蹲身把抱琴身上的绳子解了,“你说得对,这些人都死有余辜,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复仇,这样也会让你陷入囫囵。”
抱琴推开茶盏,冷冷笑了几声,“我能怎么办?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官,哪里知道小百姓的苦,你们贵人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头来又来教导我们,真是虚伪的一张嘴脸,呸。”
嘉宁默默道:“为什么不报官呢?”
她如同听到笑话般,诧异而嘲讽,“报官?你以为我没有报过?哦,我记得我报官的时候大理寺少卿还不是你。”
杜檀昔攥紧手心,想到些往事不由闭眼,“是,你杀人定会受到律法惩罚,但他们三人犯下的罪……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话,我会禀明天后,为你母亲申冤,这样她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抱琴忙道:“你说的是真的?”
她点头。
“这三幅画是否是你杀人后放到逝者家中?画上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放这样的画?”
抱琴答道:“是,这幅是我,另外两幅,一副是我母亲,一副是想象中的人,我放这些画就是要他们死了也不安宁,在地狱也要记得自己做过的恶。”
“你是如何杀了三人?”
“永乐侯宴会管得不严,我打晕一个运菜的伙计装扮一番就混进去了,等永乐侯在书房时,我又假借侯夫人之令支开仆人,用银针让永乐侯无法动弹,然后……”她冷笑,“张刺史就更简单了,我知道窈琴和张刺史关系不一般,所以她来府中弹奏时我都陪侍在旁,那日窈琴和他吵架,张御史怕他们的感情暴露没让仆人伺候,我知道机会来了,借口先回去实则躲在耳房,办完事没想到窈琴回来了,我怕她看到想杀她灭口,但遇上金吾卫只能作罢。校尉则是蠢,那日我从西市出来,竟看到小门无人看守,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顺利,哈哈哈哈……”
她肆意笑着,仰头抹了把眼泪,“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报应呐!”
嘉宁惊呼出声,“前两个的死法居然和檀昔姐说得一模一样。”
从永乐侯府回来不久,杜檀昔曾和他们讨论过案情,推测凶手定是假借客人、仆从之流混入宴会,而杀害张刺史的必定在窈琴等人弹奏时已藏在现场,熟人作案可能性最大。
抱琴笑声戛然而止,“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杜檀昔垂眸,手指在三幅画上拂过,停留在第三幅画的眼睛处,“当日你递给我盒子,我一时没接稳,而你极快就反应过来,说明你身手不错;再递给我时,我发现你十个指头都有茧,很可能是长期习乐器,这一点我也找妈妈证实过;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和她们一模一样。”
抱琴明白过来,今天这一切都是针对她设的局。杀人后为避风头,她托窈琴去望月楼买过几次,窈琴只知道她干一些倒卖的事,并不过问其他。今日望月楼有拍卖,而窈琴却恰好被贵人约去赴宴……
“窈琴是你们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