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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秋懿
瞿松落代表华药跟安心孤儿院签订了长期资助协议。等事情办妥,安院长慈笑着送人出了办公室。荣辛也跟在身后。
路过小教室时,正巧碰上孩子们下早课。
十一二岁的男孩们最是调皮,铃声刚响一下,挨门坐着的几个人就迫不及待冲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回身说话没看路,蓦地撞在轮椅上,差点摔跤。
荣辛眼疾手快,从后面捞了他一把。人没什么事,只是怕安院长训斥,低头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其他人见状,也停下脚步,一个两个堵在门口,抓耳挠腮的,小动作不断。
安院长叹了口气,看着他们几个语重心长道:“平时就告诫你们,做事不要毛躁,要沉得住气,静得下心!”
说完,他招手示意:“赶紧过来认错!”
几个人乖乖照做。
参差不齐的几声“对不起”里,瞿松落俯身,抬腿,把掉下踏板的右脚重新放回原位,声色平淡:“小孩子玩闹而已,安院长不必苛责。”谁不是这么长大的。
恍惚间,他想起从前跟何安桦在瑞士滑雪的日子。轻松、自在、恣意、欢畅。
只是——
指尖所触,坚硬冰冷。
很多曾经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如今与他横亘了道看不见的天堑。
他跃不过去了。
瞧着时间,已到饭点。得到安院长允许,挨训的几个人猫腰离开,老老实实走了几步,刚转过走廊拐角,便撒欢儿一样,立马跑没影了。
安院长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家伙!”转过头,同瞿松落说,“瞿总,您看,要不留在我们这儿,吃了午饭再走?”
瞿松落轻捻指腹,眉心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竖纹,应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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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忘跟安楚聊了许久,直到午饭时间,才牵着她一块儿到了食堂,两人同坐一桌。
安楚情绪低沉,吃不下多少,傅南忘四下环顾,心思也飘向了别处。
饭后,负责的老师领着安楚回去午休。傅南忘打开手机,给瞿松落发了条消息:“吃过饭了吗?”
半天不见回复。
“还没谈完吗?”她自言自语道。
傅南忘主业是医生,对商业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以为瞿松落仍在忙,想了想,她打包了份午饭,从食堂出来向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敲门,办公室里只有安院长一人。
“南忘啊!”安院长摘下眼镜,坐在沙发上喊她,“有什么事,快进来说!”
傅南忘摆手,礼貌问:“不了,院长,我是来找瞿松落的,他人呢?”
安院长瞧见她手里的饭盒,“奥,饭前他说有点累了,我就让小李带他去后面休息了,饭也没顾得上吃,你这是给他打的午饭吧?”
累了?
是因为路程太远了吗?
傅南忘心说。
联想到来时车上,荣辛和他之间突兀的交流,她蹙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有停留,傅南忘告别院长办公室,径直去了院后的小楼。
瞿松落身体不便,安院长特意给他安排了一楼的房间,这会儿孩子们都午睡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隔着空地,傅南忘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口踱步的荣辛,指了指里面,轻声问,“他怎么样了?睡着了?”
荣辛咬咬唇,一手摊开托着拳头,看看傅南忘,又看看拉上窗帘的房间,眼神来来回回的,好像在挣扎什么。
直觉告诉傅南忘,荣辛一定有事瞒着。她收起温良态度,严肃道:“你要是为他好,就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荣辛言语吞吐:“瞿总、瞿总伤口没愈合,又不听医嘱……”
前面铺垫的话,傅南忘自己都能想出个所以来,她关心的不是这些,“然后呢?”
“然后……”荣辛狠下心,说出了实情,“来的路上颠簸,伤口有又出血的迹象。”
果然。
她就知道。
“傅医生,你劝劝瞿总吧,他总这么新伤添旧伤,也不是个办法。”荣辛叹了口气,“其实出院以后,瞿总一直连轴转,白天开会,晚上复健,一天到头饭也吃不上几口,要不是有您和何总里外帮衬着,真不知道瞿总还能透支多久。”
荣辛的话句句真挚,傅南忘听完却沉默了。
最初见他,她以为他不过是个事事为己的人。冷漠、暴躁、偏执、不近人情。每次与他相见几乎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那个时候,傅南忘看他,就像在看一只浑身沾满猎物鲜血的狼。毫无了解亲近的欲望。
可后来,慢慢接触,自己感受,又听他身边人诉说,傅南忘发现自己错了。他只是受了伤,不善表达,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护自己。他不是狼,是困兽,是在无人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