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文/秋懿
疼。
撕扯感突如其来,双腿针刺难耐。
身体不受控的颤抖着。
瞿松落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改变。
薄毯下,是两条轻如飘带的裤管。
大脑会骗他,眼睛不会。
冷汗转眼浸湿额发,薄唇咬出鲜艳的红。
他拧着眉头,用力按住跳动不安的肌肉,另一手紧扣轮椅,以防摔落。
时间仿佛回流到一切开始的那天。
刺鼻的消毒水,冰冷的仪器,以及人人都在尽力遮掩的——
怜悯与惋惜。
令人厌恶。
直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映入视野,覆上他的身体。
蓦地,灼痛中多了丝温良。
鼻尖冷香萦绕。
仿佛镇定剂般,立竿见影,驱散了大部分疼痛。
傅南忘半跪在地,掌心轻轻用力,“是术后神经反应,别怕。”
说话声不大,语气意外轻柔。
余光瞥向冷气下徐徐吹动的衣摆。
傅南忘微微紧了紧眉。
她早该预料到的。
也不知道他在风口下坐了多久。
长时间的冷风刺激会引发幻肢痛。
——截肢患者术后最常见的并发症之一。
上学时,傅南忘清楚记得,老师将这种症状比作神经短路。
它会在短时间内使病患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身体健全,并伴随难以忍受的疼痛。
给予外压刺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断大脑神经的异常放电,有效缓解这种症状。
经年累月形成的肌肉记忆,促使傅南忘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
她俯身站在轮椅一侧,神情专注。
耳边,是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下一秒,呼吸声被凛冽淹没,寒意艰难地蹦出齿缝。
“别、碰、我。”他说。
傅南忘收紧眉眼,没有答话。
双手依旧覆在薄毯上,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走、开。”瞿松落抽回扶着轮椅的手,试图将人推开。
他讨厌别人碰他。
尤其是……
谁都不行!
眉间的纹路愈发深沉,傅南忘扛着劲,任由他胡闹,“我是医生,你需要帮助。”
医生眼里只有病人。
更何况是像他这样情况糟糕的病人。
不论他在抵触什么,她都不会轻易听从。
“我说了,不用你管!”
伴随着怒吼,涌向肩头的推力让傅南忘脚下踉跄,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寂静随之袭来。
傅南忘缓缓放下定在半空,用来保持平衡的双手,退出的脚步收回,站在原地。
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表示。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推人的手重新扶上轮椅,手背青筋凸显,沉默的气氛彰显出冷漠与疏离。
令人望而生畏。
康复训练科人手不多,临近上班时间,走廊里路过的医护也没几个。
秒针滴答走过,像是在证明时间并未静止。
良久,走廊里,响起第三道人声。
“松落!”称呼亲切。
何安骅迈着轻快的步子,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就挥手喊了出来。
以至于等他走近,才觉察到一丝异样。
“这是……”他正对着傅南忘,打量的目光里混杂着某种犹豫。
好像在哪里见过。
面前的白大褂一尘不染,只是临近膝盖的地方,有些许褶皱,隐约透出淡红印迹。
治愈系美女。
他脑子里莫名其妙的蹦出一个词。
轮椅上的人没给他过多联想的机会。
“推我回去。”瞿松落低垂着头,发出命令式的口吻。
仔细聆听才会发现,话的尾音发颤。
不适感仍未完全褪去,却比一开始要好太多。
他不想再这样,将自己的无能为力暴露在人前。
何安骅收回眼,视线落回瞿松落身上,看清他的脸色后,连忙发问:“松落,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出来时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虚弱成这样。
“没事。”
“你是病人家属吧?”
两道声音交叠,后者明显盖过前者。
没等何安骅回答,傅南忘继续说:“病人回去以后要注意防寒保暖,尤其是伤口部位,幻肢痛目前缺乏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