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三只小鸟
小翠走后,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他怎么就跑了呢?是我对他不好吗?留云借风真君的机关玩意儿不好玩吗?我做的杏仁豆腐不好吃吗?
我撑着下巴,满脸愁容,一面担心他漂泊在外受了伤也无人知晓,犯了魔怔也无人帮忙;一面又难过于我的新朋友就这么消失了,现在连个能絮絮叨叨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得很。
阿爹说得对,他总是要走的。
大约是我这几日实在太过沉默,沉默得不像平日里的我了,阿爹便换着法子来讨我欢心:有新的机关玩意儿,据说出自归离集那位好心的魔神之手,机括精巧无比,但我一看见它就想起小翠的脸;后来他又送了我几粒只在绝云间见过的药草种子,足够让我在小药圃里忙一阵了,但我一瞧它又想起了小翠的脸。
他会帮我解打不开的机括,会帮我择药圃里的药草。
阿爹很无奈地问我:“那我去喊个会解机括的、再叫个会拔药草的来陪你好不好?”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可是他们没有小翠好看呀。”
思及此处,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张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脸,想起那双茫然清澈的金瞳,又想起他一声不吭的离开,还有桌上那吃了一半的杏仁豆腐——他偷偷溜走就算了,怎么还把我束腰的布带子也带走了?!
但阿爹一向是很懂我的,知道星星月亮给了也讨不了我欢心,干脆便带了一摞宣纸并几只颜料来,他道:“你既然闲着没什么事干,就照着他的样子画画相;若日后找到了镇压魔秽的办法,我就让人照着画帮你找他。”
阿爹真是天上地下第一知我心者!
我铺平了压在镇尺下的纸,挽起袖子沉思良久,提起蘸满墨的笔,照着记忆里的印象半带迟疑半带试探地落了下去。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浓墨重彩的一笔,我越画越觉得心惊,越画越觉得不对,偏偏来看我的几位叔叔都鼓起掌来,闭着眼睛夸赞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和那玉面小郎君长得一模一样!小阿檀第一次作画,就已经到达这等境界了,真真厉害!”
我看了一眼纸上的四不像,惊疑不定地问:“...真的吗?没哄我?”
“我们有骗过小阿檀吗?”其中一个叔叔很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顶,“小阿檀再多练上几天,我们就能照着你的画像找人了。”
有了这样诚恳的鼓励,我一下子便兴奋起来。几乎每天都浸淫在书房里挥笔作画,现在既然有了事干,自然而然也就鼓起了劲儿,不再像前几日那么伤春悲秋,倒有些像打了鸡血似的,逮到一个熟悉的人就让他来看我的画——惊奇的是,他们的反应竟和那些叔叔们一模一样,皆是闭起眼睛一咬牙,将这画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在绘画上很有天赋。
就在我努力给小翠画新的肖像图的时候,遁玉之谷迎来了一群新的贵客。
我犹记得那日下了一场雨,窗外淅淅沥沥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的银丝,天空看上去却灰亮极了,我端坐于廊下铺开纸面,深吸一口气后,一面回忆着小翠的模样一面轻轻地下笔,倒是真有一种画得极好的感觉,刚想将画拿去给阿爹看看,便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小友的画倒是...很有自己的风格。”
我一侧目,便看见一道修长高大的人影。来者我并不认识,但生得极为华贵好看,气质庄重举止大方,一双金眸如同皎皎星辰,教人不自觉地心生敬意。
这样出尘的气质,自然不会是平凡人物。
我立即放下笔,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流檀只是随意画画...不知仙人前来,有失远迎。”
阿爹平日提到最多的都是他的仙人朋友们,其中留云借风真君与移霄导天真君我是见过的,其余的虽从未见过真容,但多多少少也听他提过两嘴。眼前人并不符合我脑中任意一位仙人的印象,便以为是我那爱交友的阿爹又结识了新的仙人好友。
嘴甜些叫人,总是没有错的。
他却像是识破我心思似的笑了笑,语气和蔼:“我并非仙人,只是一位平凡的过客。素闻遁玉之谷城主的千金近日爱上了绘画,我不过来此处看个热闹罢了,小友不必在意。”
我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是仙人?没有诓我?”
他点头,眼里却噙满笑意。
“好吧,我阿爹说了,仙人都是不会骗人的。”一听来人说此行是为了特地来看我的画,我很快就放下了防备,抓起画纸兴致勃勃地给他展示着上面稍显稚嫩的笔触,“你觉得像不像小翠?...唔,就是一位生得很标致的少年,头发大概这么长,额上有紫色印记,眼睛也是金灿灿的...”
考虑到来人此前并未见过小翠,我便一手抓着画,一手同他比划小翠的样子:“长得比我高一点...啊,但是没有你高,他走的时候浑身是伤,也不晓得在外会不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