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澶州军营7

7.捅马蜂窝

当混乱从校场西北的靶场横穿高台，燃到东侧骑兵区并一度有向南蔓延之势时，高台之上的张环将军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眉头已拧巴成了麻花，人已离凳有了三步远，不自觉踱步了五六遭。正在他开口想吩咐身后的红衣士兵做些什么时，一盏清茶被适时地送了过来。

“将军，稍安勿躁。”

张环闻声，立时觉察出不同，这可不是自己跟前惯常跟着的人。他低头看向奉茶的士兵，又转身瞧了一侧的震天鼓。只见那里，空着的椅子旁，先前被请上台的老者正惬意地喝着茶，见张环目光看过来，还冲他礼貌地举了举杯，只那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架势却是如何都掩不住。

“他人呢？”张环回过头，端着茶却如何也咽不下。

“主子说天色不早了，他得为夜里的事做点准备。”小兵装扮的易东缓声解释道，“不过离开前，主子让小的务必给将军讲则故事。”

“主子有位好友，多年前曾南下经商，在临近琉球岛附近海域时捕获过一种名鳁的鱼类。此鱼小者长二寸，大者尺许，下颚较上颚略长，齿不显，背苍腹白，喜群居，食之而肉鲜美。友人发觉商机，于是便雇了渔人捕了许多北上售卖，顺道送了主子几筐。却不想，这鳁不知为甚在运送途中纷纷死去，便是不死而苟活者也状若失魂，食之味道更不复从前。眼见着辛苦一场却赔的血本无归时，主子着人寻了些价廉且寻常的塘鲺给友人送了去。”

“这是何意？”

易东给张环将军续了杯茶，却没有回答，反而故意吊了吊胃口，神秘一笑，继续讲道，“彼时友人不解其意，便将那塘鲺放入鳁群，谁知塘鲺兴奋不已，只瞬息间便咬死了两尾鳁，余者见之尽皆逃窜。友人于是赶忙命人捞出，更为不解。遂又放了捞，捞了放，如此一番试了多回，所捕鳁鱼便损了不少，只每每损失的鳁鱼数量渐减。自那之后，友人又干起了鳁鱼生意，甚至生意复扩大数倍，然所运之鳁北上却鲜少再病死，且鱼质口感更甚于旁人，不久便独揽了江浙一带的鳁鱼生意。”

“哦，这是何故？”

对于张环将军的疑问，这回易东倒是没有再卖关子，如是说道，“主子说，于鳁而言，塘鲺是天敌，亦是救星。古人所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便是这么个道理。如今宋辽形势严峻，军中更需要这么个塘鲺，有些事也非乱而不能警人心。所以，将军，稍安勿躁，此亦不失为一件幸事。”

张环闻言这才坐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时辰前，当“连卓”回到高台上时，任张环也没想到，这场例操开始在跑偏的路上策马狂奔。

起因是高寻，却又不在高寻。

刚赢了高寻将军，回到高台上的连姝甫一站定，她便立刻意识到俞水说的那句“连姝，你惨了”是什么意思了。

“你便是连卓？在下副将宋勇，请赐教。”

一年约三十七八的汉子手握把明晃晃的宝剑，一跃飞上高台，那眉目中的肃杀着实吓煞个人。

“宋将军，在下使的是弓，您用的是剑，怕是不能与您较量，见谅。”连姝并不想硬碰硬，寻思个借口避开。因依着惯例，开局即败，便要被驱逐出营。如今既是已赢了一局，再赢下去自然是好，但便是输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能留在军中，那处她要探的消息，再想法子必有机会给探到。但她哪里晓得，她做这般想，旁人可不一定。

“怎么？战场上还有没了武器便投降的道理？”大抵是看出了连姝的心思，高台上某处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是漫不经心地问话，“何况，你身为伙头兵如今不也拿着把弓，如何就不能对战了？”

闻言，副将宋勇面上露出恼色，将手中的宝剑随手抛到了一旁，反问道，“你不同某战，可是瞧某不起？”

见此，连姝也不能再推脱什么，遂将弓箭搁置一旁，二人赤手空拳对打起来。

宋勇人如其名，冲着连姝面门便横出一拳。见此，连姝微叹口气，不知心中思量，侧身躲过。却不意宋勇趁着连姝侧身向左，左掌顺势抓向连姝胸口，这架势似要将她像小鸡般拎起来做个回旋。

此种情况，自然有很多种化解的方法，不过最轻便省力的便是借力打力，待他将人拎起中，用脚飞踢打个措手不及。但连姝并不打算这般做，只见她左手格挡开右边来拳，右手反客为主，一把攀住那人臂膀，双手用力一拧，便将汉子反剪身后扣住身形，竟硬生生给压在了当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生简单，却令观看之人目瞪口呆。

其实场上不少人还都瞧见了，彼时的连姝习惯性地要对着宋勇膝盖来上一脚的，但眼见的脚都到了膝盖却硬生生停了动作。可以预想到，若是那一脚踢下去，宋勇必比如今更为狼狈，届时脸面可算是尽失了。

两招不到便败北了，众人一时便想起了方才宋勇的话，心道这个连卓怕不是真的不屑同宋副将对战吧？

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