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有文章1

1.送还书册

好不易打发走小蝶，顺带摆脱了天机阁许多的繁琐事宜，倒是难得的无事一身轻，悠闲度了两日后，我搭眼瞧下搁置了的话本子，决定继续开干。

彼时正是农历八月十二，天气依旧热得难受。连姝自偶然救了俞水后，便依师命北上来至澶州。

澶州城，又称“卧虎城”，因南北二城南直北拱，形如卧虎而得名，乃是五代时唐晋王澶州守将李存审倚着黄河而建。同辽上京临潢府相似，都是一河穿城而过，分成南北两座，只不过穿过辽上京的乃是白音戈洛河，而分开澶州南北城的则是浩荡的黄河。辽上京临着潢河，澶州城倚着黄河。冥冥中似乎有个叫做命运的丝线将她连姝牵引至此，又或许，她作为这双姝局棋盘上的棋子，将这两座相隔甚远的城池硬生牵连了起来。

站在巍峨大气的澶州城门前，望着高耸的城墙，庄严肃穆的牌匾，连姝应是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像是回到了久违的上京，心情一时也快活起来。她打马入了城内，在南城找了家环境尚可的客栈这便安顿下来。

连姝遵师命化了妆，遮了右脸的两处伤疤，又到城中熙攘的御井街和城隍庙处逛了半日，顺带熟悉了下南城的环境，打听了下要去地方的位置，这便拎着几提小吃零嘴，往客栈而返。

翌日巳时初，她依着打听到的地址打马来到一户富贵人家门前。

“刘府!师父给的地址应该没错。但这南城大户刘府的主人名唤刘途，不知与那刘余之是否一人？”

连姝正自思度，便见自刘府中走出一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美阿公。只见他乌发美髯，星目璀璨，气质凛然，步伐稳健，虽着富贵锦绣袍，偏生儒雅润容颜。但见这人出府后，便退去了身后跟着的几名仆人，独自一人翻身上马向东赶去。

她瞧见那人翻身上马的姿态甚为眼熟，不觉眼前一亮，忙双腿夹了马腹打马赶上，冲那人道：“刘公请留步。”

“娘子是何人？”那美阿公闻言瞧了眼旁打马并排而行的连姝，并未勒马，反而加快了座下马的行驶速度，颇有几分莫名的不悦，随口说道。

“小女子连氏，受师父云娘子之托，特来送还书册。敢问刘公可是名余之？”连姝倒也不恼，悠哉打马在侧。

“云娘子？”那人闻听此名，突地勒马止步，看向连姝的眼中分明惊喜非常、激动非常，“可是怀州阳谷镇云俏娘子？”

连姝见状也随手勒了下缰绳，坐下黑马便稳当地停了脚步，丝毫没有因为旁边马儿的突然止步而生错乱，仿佛是本就打算要停下来般自然。

“噢，”连姝略想了想，师父从前似乎是叫这个名，便点头回道，“是，那您便当是刘余之前辈了吧？”

“正是刘某。”刘余之闻言，遂点了点头，面上愈发激动，整张脸都焕发出夺人的神采，一改方才的淡漠态度，急急伸了左手，热情地冲她道，“小娘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随我入府后详谈如何？”

二人这便骑马折回刘府门前，下马随着仆从入了内。

刘府厅堂之内，连姝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她着实并不如何渴，也并非想饮什么茶，乃是实在因为上首坐着的刘余之投过来的目光过于炽热，让她有心想借这茶杯挡一挡，提醒一番。

但显然，刘余之并未意识到这点，仍旧目光灼灼地将她连姝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却又殊无言说之意。

“前辈，”连姝搁了茶杯站起身，自袖中取出一本书册并加一封封着的信笺递给刘余之，温声道，“这是师父让我归还的书册以及她的亲笔信笺，您且收好。”

刘余之闻言接过物什，随意瞥了眼书册便搁在了一旁，倒是小心翼翼地拆了那封信认真读了起来。

一旁坐着的连姝瞧着读信的刘余之颤抖地捧着信笺，面上喜悦与失望交错，神情悲戚、双眼噙泪，又不由有些好奇这人同她师父究竟是何关系，怎生感觉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仇在里头。

但好奇归好奇，办事归办事。她可不想在这府里头耽搁太久，既是来办事的，那早些办完早些走人为宜。

想着，连姝见对面刘余之读完信后思绪飘远起来，忙不迭出声打断道，“今日师父要我过府一趟，着实是有些缘故的。姝儿先得同您道声歉，归还的这本书册并非您先前的那本，实是我依着记忆前些日子重又誊写的。数月前，谷内收拾物什，师父突然记起，便要我将书还过去。但早在多年前，因着我的缘故，书册便被我不慎遗失了去。故而师父听闻后，便命我前来澶州，同您亲自说个清楚。”

“你是说你已经将书册的内容熟记于心了？”刘余之这才收了信，拿起搁着的书册随手翻了翻，竟瞧见内里头从头至尾不少地方还批注着注解，不由面上诧异更甚，认真起来，冲连姝正色道，“怪不得你马术甚好，且只一眼便能瞧出我的身份来。”

“是。”连姝闻言，诚恳致歉道，“这个着实要同您告个罪。当年年少，一心想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