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容歌眨落了眼底泪水。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忘记崖底之事,她前世因杀人太多,生了心障。
那时危长瀛正在攻打阜国,她心障难控,卫东篱只好带她微服去寻鬼医。
许是她恶名远播,一路刺客不断,她纵有一身好武功,总有力竭时,更何况她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卫东篱。
寒冬十二月,大雪封山,她重伤带着卫东篱藏入雪山。
雪山无活物,她没了内力,再难支撑,卫东篱带她来到一处雪洞。
她昏迷了很久,再醒来时。
篝火橘黄,明灭不定地打在他惨白的面上,黑得清透的眸子,看着她:“容儿,先生无能,连累你了。”
她坐起身来,看到了他空荡荡地青袖,再忍不住悲恸,拼命去扣自己喉咙,他只剩一只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容儿,若有可能,先生想与你永远留在这雪洞之中。可先生想让你活下去,你要代先生去看繁华人世,护世间百姓,快快乐乐地活着……”
她食他肉得生,还他两世情深从来不够。
容歌低下了头,胸口袭来一阵顿顿地疼,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对危长瀛道:“劳师傅救他,阿九要去办一件好事。”
危长瀛看了眼躺在龙榻之上,出气没进气多的顾成邺,心底魔戾之气一扫而空。向她示意系好衣衫,问:“什么好事?”
容歌低头系衣带:“杀几个人。”
危长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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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重兵把守。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安国公携全家老幼,藏匿于暗室。
享惯了荣华的安国公夫人,顾不得体面,抓住他掌,惶惶然泪如雨下:“老爷,您总要告诉我,您到底因为什么呀?”
安国公一把将她推开:“不过住上几日,等消息传到,咱们大可继续享受这富贵。”
安国公夫人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忙去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搡开。
她惶惶然看他,想到历年来他从不肯离身的红鼠,猝然瘫软在地,手指他,惊怒交加:“老爷,你是,你……”
一根银针,穿过她眉心,自她云鬓后穿出,直直钉在暗室灰泥墙之上。
容歌一掌轰开暗室门,一身红衣长身立在尘埃之中:“郑淳,本少主奉圣女之令,前来要你一族性命。”
尘埃落定,郑淳将子女护在身后:“懿亲王,郑淳可以死,只求您放我儿女一条生路。”
被他护在身后的子女,死死攥住他衣,哭喊道:“父亲!”
容歌手中提剑,寂冷的眸,看他一眼,四下环视,平静道:“本少主说杀谁全家,定会杀谁全家。”
不大的暗室仅一盏油灯照明,郑淳护着子女,背光而立,遮挡了那唯一的光线。
容歌嗅着潮湿的霉气,微微蹙起眉。
郑淳是老妖婆多年来的手下,在朝堂做着国公,从来不显山不露水,大懿除了她,便是他埋藏的最深。
此人诡诈阴险,前世她造反之时,才知他是老妖婆的人。
郑淳转过身去,看着自己这些子女,不禁潸然泪下,轻抚过每一个人的脸,似要将他们刻在心里。
几人噙泪问他:“父亲,她为什么要杀我们?”
郑淳放下手,拿袖擦去泪水:“孩子们,恶人要杀我们,还需什么借口。”
容歌见不得这副场景,警惕着四周:“郑淳你在耍什么鬼把戏?”
郑淳猛地回首,袖中银针密如雨,向她射去。容歌提剑挥砍落密雨银针,袖中银针滑入指间,向他眉心甩去。
郑淳见银针破空而来,自身后随意拉出一人,高高举起挡住那银针攻势。
银针自那人心头穿过,被他避开,打入灰泥墙直接震落下扑簌尘泥。
容歌见此,飞身而起,持剑刺向他脖颈。
郑淳一个侧身,将所有子女推至容歌面前,跑至油灯前,转动开关。
容歌不见犹豫,挥去剑气割去他们头颅,再次于空中刺向郑淳。
伴随着机关启动的“嘎吱嘎吱”声。
暗室泥墙铺天盖地落下一层黑灰,地面缓缓升起密密麻麻地钢刀。
容歌一时躲避不及,被黑灰撒到眼睛,于空中一个转身,落了地,双脚顿时被钢刀贯穿了脚掌,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郑淳趁此抽出长矛,向她胸口刺去,厉声道:“背叛圣女者,只有一死!”
容歌紧闭的双眼,缓缓淌下两道黑血,微微侧头听着呼啸而来的利器破空声,在长矛贯穿心口的瞬间,丹田内力抽空运入掌心,抬手一掌拍碎了他头颅。
她木然闭着眼,拔出胸口长矛,慢慢地抬起双脚,踉踉跄跄地出了安国公府,身后死尸遍地。
青衣书童自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