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玄真
暴风雷电交杂的雨,在东大泽下了三日三夜,陷山为海,陷城为池,这场大水足足泛滥了几个月。一直过了冬日飘雪,到了来年又一春时,水势才稳了下来。
曾经的范县已成为东大泽边上的乱汀,没有人再敢住这一带。
范县不远处有座闻名于世的仙山,唤作青城山,凡间传说这里是众多神仙修道时会选择的道场,是以青城山上的逍遥观里,香火很是旺盛。
每年二月十五,乃天庭之上的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诞辰日。
这一天的逍遥观,是全年最热闹的一日,祈福拜神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袅袅缈缈,熏得原本白云翩翩的青城山,更显得仙气十足。
青城山由一众大大小小的山峦组成,逍遥观建在离山下小城最近的山尖上。而在离喧嚣红尘颇远的绵延山脉里,果有一处被祥云围住的山顶,凭空生了一座云台,唤作“千世台”。
千世台上仙气缭绕,云白鹤飞舞期间,许多神仙,或乘着坐骑,或踏着祥云而来,此日乃天庭神仙赴会之日。
有一老者发须皆白,金冠束发,腰间一横银色腰带,将通身一袭灰白相间的道袍,一分为二,如银河落于九天,切星布辰。
整个人将这身衣衫穿得甚是从容洒脱。而下摆之上,银带之下,道袍之前,乃是一方月白镶边黛蓝色的蔽膝,上头绣着金银错线的万点星辰,更显得仙风道骨,神秘得很。
最是有趣,乃是他眉间额前,点着一个金色白毫相,配上他满面春风笑呵呵的神情,有趣极了。只见他骑着一头白额虎,慢悠悠从云端落下。[1]
到得千世台的莲花砖上,他才将手中一柄银色拂尘挥了挥,对着白额虎说:“去山里耍吧。”[2]
白额虎抬脚就扑向云端,顿时没了身影。
忽听有人冲着那老者唤来:“太白金星!今日来得迟了!”
太白金星笑着捋了捋胡须,“太白老儿自是比不得玄真君,手下拥着二十有四的六界掌司,做事都便宜许多啊。我那太白殿,要顾着西方星盘,我需得看着星动无异常,才能来啊。”
玄真一袭白衫,露着内里的淡紫色深衣,临风而立,颇有高山仰止之风度。他真身乃是一条白龙,由来龙族容貌最是绝绝,他也不例外,只对太白金星一笑,便让整个容纳百仙的千世台失了颜色。
他将手里握着的扇子展开,扇了扇,一脸从容,“所以我早就说,你贪安静是好,可也总得有人照看你那太白殿才是啊。玉帝成日派你去六界传诏令,你顾不得许多的。”
“所以这番不是来了?”太白金星与玄真并肩,朝着千世台中间的宴会地走去,“我今日此行,除了送太上老君诞辰礼,同他换几个仙丹以外,还有个要事迫在眉睫——我要寻个小仙官或小仙娥,来帮我照看太白殿。”
“这还不好说?”玄真侧了身,指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等在一旁的侍从说道:“都是天界来的,知根知底,随便选一个不就好?”
“太白殿掌管西方星宿,虽然许多星变、天动,实乃命数之由,不由我布,可星盘有变,事关人间沧桑,不得不谨慎些。知根知底?不足信。我需找个至纯至真至诚之人,方可托付。”
“神仙看遍六界沧桑,哪个不是将六根切得清净,方可得道的?你找至纯至真至诚之人?那确实需找个凡人了。”
太白金星:“若真有,哪怕是妖魔鬼怪,我也认了。收做入室弟子,助他修仙便是。”
“太白老儿疯矣,三善道,修仙则矣,三恶道?你倒是试试看?难于凡人上青天呐!”玄真感慨着:“我玄真殿外有一株千年紫薇树,我成日盼她修成人形,可她丝毫不为所动。只觉做棵树,自有乐趣在,为何要做个仙?她道,神仙甭管大小,总要心怀苍生、六界、天下,真真是平白多上许多烦恼去!”他摇晃着扇子,无奈笑了笑。
“啧啧!”太白金星笑道:“你瞧瞧,你院里的树精都比你得道,这觉悟实乃是妙啊!可见我的想法是对的,越是不涉人情世故的族类,才更是至纯至真至诚之人。”
两人端坐在宴会长桌后的蒲团垫上,边看着各路仙家陆续到来,边说着清闲话。只待最后出场的太上老君骑着青牛下凡来。而后,一众神仙饮着仙醪玉露,吃着仙馔清飨,把酒言欢天庭事,感受着潇洒小神仙的集会之乐。
只是没等到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倒是先迎来了位少见的故人。有仙侍引了人来,对着太白金星一拜,又拜了身边的玄真,说道:“尊者、仙君,有人从度朔山来,说有急事求见两位。”
“神荼(shēn shū),你怎么来了?”玄真越过仙侍,看着几步之遥的人道。[3]
那神荼身穿斑斓铠甲,手持金戟,五官肃穆,不怒而威,朝着两位拱手一拜,“广陵君座下度朔山门神神荼,见过尊者、仙君。”
太白金星不由得一惊,忙起身,“可是广陵君历劫,出了什么事?”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