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没关系，没问题，我没死。”

谢天星努力睁大眼睛，微笑。

他攥紧拳头，有些事情，他半信半疑的时候是一码事，但怀疑成为现实是另一码事。

他并不伤心，他自觉自己对祝妤没有什么真心，只是祝妤的容貌和身份太吸引他了，他动了妄念，企图借着此事麻雀变凤凰，触摸到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傻姑娘身后的财富，就像很多成功男人所做的那样。

娶一个富家姑娘，搞定岳父，在这个女人不能当家的时代，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那个时候，不再是祝妤掌握他的命运，而是他掌握着祝妤的命运。

这是一条仅男人的捷径，虽然世人总说它专属于女子。

谢天星苦笑，他望向祝妤，目光中藏着愧悔：“是我活该。”

奇怪的是，他甚至有几分庆幸，庆幸祝妤尚有心杀了他。

“那你，后悔了吗？”

祝妤望着他，她将匕首塞入他手，冷漠的神情下藏着一种谢天星看不懂的兴奋：“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谢天星捏着匕首，看看正一脸兴奋地盯着他的祝妤，无奈地拍拍对方的头，像是拍一只作乱的狸猫：“别闹。”

祝妤立时郁闷：“你不生气的么？”

谢天星一脸无奈：“我生气？”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有啥子好生气的？

祝妤托住他脸，盯着他的眼睛，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着：“按照正常的情况，你应该很愤怒，然后想杀了我，然后扑过来杀我，最后大嚎，为自己的真心被浪费而哭泣。”

谢天星扯了扯嘴角。

“现在你这么冷静……你不会……”

“也不正常吧？”

祝妤眨巴着眼睛看他。

谢天星虎着脸将祝妤的脸挤作一团，让她不能发声，揉面团一样揉搓着她的脸：“那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满意了吗？”

祝妤按住他的手，挣脱出来：“不想杀了我吗？”

谢天星叹口气，抬眼望祝妤：“不会，我甚至希望你真的有心杀我。”

祝妤愣住：“啊？”

谢天星继续叹气：“阿妤，男人是没有心的。”

他指指自己的胸膛：“一个男人，最看重的第一位，永远是自己，其次是家人，然后是朋友。”

“越温柔的男人越会骗人，但是不温柔的男人也会骗你，就像……”

话音戛然而止。

“就像你，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你没有离开我。”

祝妤缓缓松开谢天星，后者像尊石雕般伫在原地，他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的唇。

“阿妤……”

谢天星整个人红得直冒烟，喃喃道。

“我不太介意，因为……”祝妤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气息温热，像是飞鸟羽翼轻轻掠着他的鬓边：“像你一样，我也早已是你的掌中之物。”

祝妤抱着手咯咯地得意地笑起来，像个得逞的噬心小妖女，笑声勾得谢天星心脏随着她的笑声跳跃着，热烈着，鲜活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燕明雪，燕明雪在哪里？

谢天星心跳得厉害，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他想起燕明雪那句她写的剧本，想想东陵山那些话本子，已经大约猜出了个轮廓，准是这师姐妹两个串通起来猫捉老鼠般捉弄他，只是，这女人把他的阿妤带得如此花言巧语，搅得他心中波涛汹涌，这怎么行？

“喂？”

祝妤掐他脸:“哥哥，给点反应啊？”

谢天星呆呆地任她掐着：“啊？”

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谢天星试探地应道：“姐？”

祝妤的脸色顿时变了，有点黑，有点青，还有点紫。

谢天星立即闭嘴。

一阵笑声从草丛中响了起来，起初轻轻的，一阵风就能带走，后来越来越大，声音分成了两股，一阵是轻柔压抑的女声，一阵是个清朗的男声。谢天星和祝妤循着声音望去，燕明雪掩着嘴，手里拎着两只兔子。身边的少年笑得直不起腰，一身天水碧的衣衫早已在地上滚得不成样子。

祝妤狠狠地叹了口气，板着脸，手指夜空：“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谢天星瞟她一眼，望了眼天，黑漆漆一片，挂着个面粉饼子般的月亮。

他张了张嘴，想到刚才祝妤的脸色，决定把答案吞下去。

“是不会说话的星星。”

“还有亮得扰人的月亮。”

祝妤自顾自答道，她斜眼瞥向笑得在地上打滚的少年，手指一移：“师姐，这是谁？”

燕明雪手指为难地纠结着，她眼皮因思虑垂了下来：“狼。”

“狼？”

祝妤与谢天星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