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苗

直那珠子再次冲向他，他心里突然就浮现四个字。

不死不休。

那是还不足午桐半腰高的黄钟，小时候看上去就已经比喋喋不休的杜若，偏执的庄姜要稳重，时常自己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午桐时常好奇，就会在一旁等他，等他回过神后再问他想些什么。

有一次黄钟从山下回来，带出去的剑不知所终，那可是黄钟啊，就算带在身上的是一粒米，他也会完好无损地将那粒米带回来，杜若和庄姜两个人问题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是午桐自己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东敲敲西打打的总算打听点东西出来。

原来是山下偶遇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大致那青年人说是遭坏人迫害，致使今天这幅模样，接连三日都没吃过东西了，大概那人讲得更细致，只是他们没办法从黄钟听到多细致的描述，只是听他三言两语后拼凑出来的。

于是黄钟为了给他银钱，将身上最值钱的剑拿去当了，又将所得银两悉数给了他。

杜若认定他这傻师弟定是被人骗啦，他问到：“他有没有说那坏人姓甚名谁？”

黄钟摇头。

“那他有没有说怎么受到迫害，报官了么？”

黄钟摇头，不知道回答的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他让你去当掉剑的？”

黄钟点头。

“骗子啊！师弟！这显然是个骗子！”

他却并不反驳，只是不轻不重地说道：“是吗？”

那师兄师姐一看自己师弟被骗了把剑，很是生气，拉起师弟就准备下山去找那把他师弟当冤大头的青年人，黄钟自己却并不生气，只是劝自己师兄师姐说：“就让他拿着那笔钱财吧。”

被当冤大头那人一副平静模样，遂师兄师姐气也消了一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弟你不生气？”

他又摇摇头，说道：“骗人的就好，他不是真的那么惨。”毕了还笑了笑。

本就消了一半气的俩人顿时语塞，杜若忍不住一把揽过师弟，说道：“傻师弟。”

后来黄钟做了很多“傻”事，包括放走狐妖，帮精怪处理矛盾，每次被杜若看到，都要少不了一顿碎碎念，甚至有段时间杜若逢人就说他这善良的师弟，听得人耳朵起茧，看到个人就要说：你知道不周的黄钟么，哎，这傻孩子又······

以至于后面有人远远看到杜若过来的身影转身就跑。

于是黄钟面无表情地斩杀为祸的妖兽精怪时，根本没人能将他带入到杜若嘴里讲的那个善良到有些傻的师弟身上，那一刻他甚至给人感觉毫无感情，只有不周的人才知道他每次斩杀后的难过。

他太矛盾了，只是这些矛盾从来不会影响他的选择，对于自己的选择，黄钟只会严格到近乎刻薄的遵守。

所以此时此刻，即便他不想与昔日好友刀剑相加，但他的攻击却一次比一次狠，招招致命。

其实离苗读懂了黄钟的选择，只不过他在逃避，好像逃避就能有回转的余地，偏偏他面前的是黄钟，决定了就不会绝不回头的黄钟。

他一改防守的状态，开始主动进攻。

黄钟知道他也做出了选择。

刚才那个想要撤掉法盾的玄武弟子此刻更是四处躲闪，只拼命挡下，却不进攻。来回躲闪后终于挪到了师兄的身边，那是极卞，玄武的右舵手。

“师兄！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极卞一边抵挡，一边还要应付他：“什么？”

“我是说！这样好像不对！”

能坐到右舵手这个位置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掌门的命令下，他又能怎么做。

此时大概大家都想到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大多数此刻状态不如从前，被玄武弟子缠住，进退不得。仅剩几人抽出身来，同时攻向离苗，饶是离苗天赋决绝想要胜过这几位联手却也并非轻而易举，此时没有人讲出多对一不公平的话来，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个公平的场面。

那半月弯刀在离苗手里就是神兵利器，即便是眼所不及之处的攻击也一一被那弯刀挡下。

此刻极卞因为旁边喋喋不休的师弟而动摇，一开始他就像劝掌门撤掉法盾，可最终他没有说出口，就像此时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人，但是却从刚才到现在不知伤了多少人。

“师兄！掌门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

当然不是，他清楚地知道，但是那是玄武掌门，是将他拉出苦难的掌门，对他来说，掌门正确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你记住你是玄武的弟子。”

“但我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玄武的弟子。”

听到这话的极卞才意识到这他一直爱护的师弟一开始就和他不同，师弟在玄武时常常因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被孤立，但是他从来不改，总是一贯地坚持自己。

真好。

“师弟，我与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