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当山下的仙门百家鼓足气势时,山上的几人同时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午桐没有让弟子们逃跑,他只是安静听完弟子的回答。
前不久他们还是携手杀敌的同道,而今日却刀剑相加,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去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没时间去感伤。
或许不正面迎敌,躲进暗处去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更好,但不周偏偏没一个人选择另一条道路,一根筋似的,非要选那条崎岖的,无人的路。
后来这场围剿中最让展念痛苦的事,午桐自爆,那个画面就像是被单独放慢,最爱干净的师姐满身血污,两位师兄的法器被浸成了黑色,而一向最像仙的师父,松散下来的发随风飘荡,刺眼的金光于他心口刺出,每一个见到的人眼睛里只剩下耀眼的金光,就如同身处黑暗,等展念眼睛能再看到别的东西的时候,只看到了倒下的人、树、焦黄的土以及那中间一点点黑色的灰烬。
他们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偏偏还未来得及靠近那灰烬,一阵风过,连灰烬也没有了。那一瞬间展念头脑空白,甚至连眼泪都没一滴,他呆愣在一步开外处,此时他好像听见了刚才师父说的那句话:“你们想清楚了么。”
“好,那便坚持你们的选择。”
他们都战至最后一刻,展念在意识消失之前手里还紧握着华发镜。他以为自己是去找师父和师妹,但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那日围剿不周的面孔,他两个手掌被铁链横穿过,铁链的那一头被钉在墙上,脚踩在发黑的青苔上,地面又湿又滑,连带着那脚踝上的铁链都潮湿异常,周围很暗,但两边的火把刚好能让他看清这些人的面孔,原来还没到找师父师妹的时候,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他眼睛直勾勾得看着领头的那人,没有因为此刻他被捆着而改变分毫。那个人被他这个眼神盯得浑身不适,于是沉不住气道:“罪仙展念,念在你与菡萏金仙的师兄妹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命你说出实情。”
展念见他这样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嘶哑,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愈发显得怪异。
“你笑什么。”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舌干得发黏,扯着沙哑粗糙的嗓音说道:“真滑稽。”
对方被他这一句憋的面容发红,正要将火发到他身上,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嚯,熟人,那天那个胆小如鼠的证人。
白乐水身后还跟着几人,其他人在他进来时毕恭毕敬地迎他。
他对着那面露怒气的人说我来吧,那人就明事理一般退到后面去,展念看这一系列动作更觉得好笑,小人得势莫不过如此。
“展念,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呵,实话。”他顿了顿,一改戏谑的模样,认真地说:“实话就是白乐水撒谎。”见他这么说白乐水面不改色,但他伸手去扯那铁链,铁链一动,展念痛得□□出声,那铁链不是普通的铁链,每动一下,他的丹田便像有铁石在里面横冲直撞。
见状白乐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地说:“这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吸走你的灵气,吸得越多,就绑得越紧,等你手掌的这根铁链拉都拉不动的时候,你可就没救了。”
终于等丹田稍微平复后,展念带着喘息,感觉想说什么样子,白乐水将耳朵凑近,展念汇聚力气说道:“呸。”
这场见面过后展念身上又添了许多心伤,他听见门外看守的人说他是块硬骨头,难啃得很,自他醒来后总有不同的人过来,都说是要听实话,可当他说了实话他们却没一个人相信。那根铁链总是让他觉得冷,他脑中设想了几百种逃脱的办法,但都因为这铁链而失效。
展念不知道的是,这铁链世上就这一根,原是某一仙门的藏品,据说是灵韵仙尊所造,后仙尊飞升,便将这铁链留在了人世,这铁链身世真假不知,但这物件是白乐水去请来的,专门请来用在展念的身上。
时间一久那些人的耐心好像被逐渐耗光,终于有一天夜晚,有人不再是让他说实话,而是直接问他:那本鬼修秘籍在哪!
这一下展念终于将整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原来从头至尾不过是欲念作祟,只是展念颇觉得荒唐,修仙之人竟然也会被欲念操控,荒唐,真荒唐。
再后来的事便是他被带上阴澹峰,原因是过去一直在虐待操控菡萏金仙,展念此时连反驳的话也不说了,只是觉得这情境既好笑又悲哀,他被雷劈晕了过去,醒来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师妹,过去那事件的中心。
他挑挑拣拣,说了个事情的大概,略去那些痛苦的,难过的,愤恨的过往。
然而周萏还是听得痛苦、难过、愤恨,她恨那些人,同时也恨自己,往事终于渗透了她,就像被泡在盐水里,咸涩到了心里。
“周萏,这不是你的错。”
“你唯一的错便是没有同我们商量便擅自点魂召魄,虽然师父不说,但是师父伤心了很久,师父很想你。”
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