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别不开心

光影细碎流动，粼粼光斑投射进来。

褚故抿了一小口杯里的水，那双眉眼微微上翘，他的指尖在桌上轻敲，倒也不似催促。

“中考前已经麻烦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我估计都考不上重高。”迟疑半晌，初惊见索性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在初三那种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还天天给我讲题，很辛苦吧？而且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出去旅游放松，应该也没有什么空。”

在她说话的时候，褚故背靠在椅背上，身型清瘦，微仰着头看她。

听到最后，他稍偏过头，忽地笑了起来。

“其一，给你讲题真不麻烦。你基础不差，学得也认真，我不过在你原来的基础上教了点技巧，中考比先前提了三十五分是你自己的功劳，够得上一中也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可别妄自菲薄。”

他的语气添了几分认真，初惊见怔了一下。

刚刚还在讲事情的谢非和南欧也停下了讨论，饶有兴趣地瞧着褚故。

“其二，这种小事影响不到我，给你补习也就多大点事儿，就当我行善积德，我不也在你家蹭饭蹭了那么久。何况要真影响了，我嘴可没白长，自己会提出来。”

“其三——”褚故歪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几家是约着一起去旅游的。”

话刚落音，锅底和点的菜恰好被服务员送上来。

谢非挑眉“哎哟”了一声，见缝插针，语气欠欠的，“合着你连我们几家父母说好要一起出去玩都不知道，我记得半月前就说了吧，你莫不是放假玩傻了。”

“一边去。”初惊见脑子有点乱，但还是分神嘲了谢非一句，“火锅店都能进成珠宝店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傻的。”

谢非垮下了脸。

不知是不是人如其名的缘故，他从小到大都能碰上些非酋到爆炸的事，譬如说泡面没叉子，易拉罐折断环，买回来的薯片碎成渣。

就连喝水都能噎到。

再比如这次，他明明就规规矩矩跟着导航走的，结果给他带到了这家火锅店的老地址，那旧店铺现如今已经变成珠宝店了。

“你俩别闹了，烫菜吃饭吧。”南欧无奈，这俩人只要一对上，说话就喜欢夹枪带棒，心理年龄加起来都超不过十岁。

褚故默不作声地烫了一副碗筷，换掉了初惊见手边那副塑封都还没拆的碗筷。

大家都习以为常。

初惊见小时候老被开水烫着，大家老担忧她做这种事不小心伤到自己，久而久之这种活就被她住对门距离近的褚故给承包了。

“小爷我终于逃出来了！”来人带着口罩和帽子，帽子边缘露出了一点金色，是清润的少年音。

谭礼从隔壁空桌搬了把椅子添在过道那侧，扯下口罩和棒球帽，嘴里还在不停叭叭，“你们咋这个天气还定吃火锅，热死了热死了。老爷子把家里的大门锁好几天了，变着法子不让我出来，我都服了。”

看到他一头的金发，初惊见有些惊异，忍不住用手抓了抓，又很快收回了手。

倒是谢非审视了谭礼几眼，语气悠悠的，“可不是嘛，你一出来他们就头大。让我猜猜，姗姗来迟是去染头发了？”

谭礼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不以为意地承认了：“对啊。谁让他们困我那么久。”

“我就不服气。我都考上市重点了还管这管那。”想到这里，他郁闷地夹了一筷子香菜撒在锅里，“我爸又娶了个娇滴滴的新老婆，还请我去参加婚礼。”

“不是，他结婚关我屁事！”谭礼情绪激动地甩掉了筷子，片刻冷笑了一声：“我巴不得早点参加的是他的葬礼。”

褚故拿了双新筷子给他。

“所以你到时候打算顶这头黄毛去？”

想到那个画面，初惊见乐得不行，扶着南欧笑得直岔气，朝谭礼竖了个大拇指：“从小到大，要论气人这方面，你排第一，没人比得过你。”

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中最猛烈的时刻，玻璃窗不但挡不住，反而还给了它们可趁之机，可怜靠着玻璃窗坐的初惊见和褚故，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

没过多久，褚故让谢非把腿往里收一下，走了出去，不多时带了两张很大的报纸回来。

用来遮太阳。

人倒是终于齐了。

他们五个，三男两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互相父母也都认识。除了早就搬走的谭礼，他们几个连住都住在同一栋楼。

初母和褚母是好闺蜜，巧的是两人同一年怀上孕，连孩子的名字都取自同一首诗。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只是本来给褚母肚子里那位选的字是“白雪”二字，最后生出来却是个男孩儿，怕孩子以后因为这名字受别的小朋友愚弄，才改成了褚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