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来到她面前,柳春生本想唤醒她,可见她睡得正香,并未开口,眸光落在她纤长羽睫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用心、仔细地去看面前的女子,睡着后的她像是收起尖利爪子的小兽,柔顺得惹人怜惜。
一阵冷风吹过,椅子上的女子无意识地瑟缩一下肩膀。
柳春生抬头望天,今日天色虽好,可毕竟是冬日,且如今日薄西山,这样睡下去极容易着凉。
柳春生捡起地上的软枕放到她身侧,弯下腰,右手穿过她腿弯,左手将她的脑袋慢慢挪向怀里,轻轻松松就将她抱起。
他表面云淡风轻,可心口却狂乱地跳个不停,他以为又会像之前那般,离女子越近,心里的恶心感便越难以抑制,可现在两人离得那么近,他并无任何不适,除了有些过快的心跳。
现在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她,或许他会觉得她令人厌烦、别有用心,可身体的本能却并不排斥她的靠近,随着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也并非像他想的那般。
柳春生抱着她一路回往屋内走去,李氏看到后,眼神一凉,抻起脖子嘴张了又合,欲说些什么,柳春生一言不发越过李氏。
来到床边,轻轻放下她,替她盖好衾被,视线随意扫过屋内。
靠窗的桌案上长颈瓷瓶中斜着一枝淡黄的腊梅,正散发着淡淡冷香,桌上备着笔墨纸砚,床帘与被褥都被她换成暖色调的料子,打眼看去给人一种温暖感。
柳春生想到自己屋内那冰冷厚重的色调,不禁皱了皱眉。
兀地,床上的应雪枝像是受惊般猛地睁开眼睛。
看见柳春生正站在不远处。
应雪枝瞬间清醒过来,眼睛打量一下四周,是自己的屋子,可她分明记得她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是不是你做的好事?”应雪枝气恼地瞪着面前的男子,一个软枕丢过去,柳春生转过身眼疾手快捞起软枕。
他面不改色地承认,“外面天色虽好,但冷风一吹,当心受寒。”
应雪枝坐起来冷笑一声,“我都不怕受寒你担心个什么劲,从前也没见你大发善心,你不是嫌弃我么?嫌弃我你还抱我纪进屋?不怕我玷.污了你柳春生冰清玉洁的身子?”
前世她中毒后,难受成那样,也没得到他的一句关心,他说的更多的是,“你再忍忍,忍忍就好。”
柳春生一噎,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我听宋泊简说今日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或是想玩些什么,我带你去。”
应雪枝只觉今日柳春生太过反常,她不以为意道,“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管他怎么想的,覆水难收,如今,她应雪枝不稀罕了。
说完,见柳春生还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她秀眉一蹙,“还有事吗?”
柳春生衣袖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半晌,他艰涩开口。
“雪枝,我是想说,日后我们能不能好好过日子?就像寻常夫妻那般,你心里若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出来。”
他这样说,应雪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是不满这几日她对他冷漠的态度,行吧,装一装,也没什么。
应雪枝唇角扬起一个得体的笑,“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我心似君心,夫君想如何便如何。”
柳春生见她笑了,紧绷的心一松,“你答应了?不介意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
应雪枝敷衍回应,“嗯,夫君若无事的话帮我把那些个陶盆移到檐下,过几日我怕落雪。”
柳春生见她答应,顿觉神清气爽,帮她把陶盆移到檐下窗口边。
搬完后,一台头,应雪枝左手持笔正心无旁骛地写些什么,只是那运笔的姿势,倒不像是初学者。
他没再多想,本想让应雪枝搬回他的屋两人一起住,可转念一想,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他也不再打扰她,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一家人用完晚食后,柳春生回到屋中,想了想,握起刻刀开始刻东西,不久后,一个栩栩如生的偶人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刻的是应雪枝,偶人神态带着一丝娇俏,与平日应雪枝温柔模样大相径庭。
柳春生轻笑一声,点点偶人的脸,吹了灯,躺到床上闭眼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大雪纷飞,“他”一身素白衣袍,手握铁铲不停地往下挖着什么,直到露出一口漆黑的棺椁,“他”掀开棺椁,深情地凝望着棺椁中的的女子,而后唇角含笑地与她并排而躺。
紧接着“他”又将女子揽进怀中,“我来陪你了,你不用一个人。”
柳春生心惊,极力想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可越是如此,那女子的容貌越是模糊,直到那女子变成一团虚无缥缈的白雾。
片刻,他猛地惊醒,汗水浸湿了里衣,想起方才的梦,太过真实,若此梦带有预示,那梦中的女子是谁?他为何又会做出如此毫无理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