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柯彦舟用手机拍了张今天上课的照片，也跟这从屋子里走出来。

姜椿言看见柯彦舟时，她还没有缓过气来。

她知道某个年龄段的小孩顽劣，也愿意给他们机会，只是今天这种若隐若现的不尊重还是让她脑瓜子嗡嗡叫。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教会这群小孩，又如何启发女孩们的自我保护意识。就连她自己，也是靠着常年没有父母在身边，自己养成的自保本能。

柯彦舟就这样站在她身边，什么也没说，隔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子里，拿出了姜椿言遗落的伞。

姜椿言坐在台阶上，双手抱臂，脸深深埋在其中，连头发丝都晒得滚烫。

头顶忽然多出一片阴影，她抬起头来，柯彦舟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边，同时也举着一把伞。

她昂着脖子，“你坐下来。”

柯彦舟脸被晒得泛红，摇摇头，“不用了。”

姜椿言拉住他的衣角，“你这样伞挡不住我。”

闻言，柯彦舟才坐下，他离姜椿言一拳距离，不敢坐的太近。

姜椿言抬起手腕抹掉将落未落的眼泪，“离我那么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吗？”说完，还张牙舞爪的冲他做鬼脸。

柯彦舟压根就没有被吓到，只是别过脸去，偷偷笑了两下。

姜椿言吓不到他，觉得没意思，撅了噘嘴，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这么热，你怎么来这里了？”

“陈奶奶煮了绿豆汤，让我送来给你们解解暑。”柯彦舟从保温桶里，倒出一小杯，递给姜椿言。

“哇，”姜椿言接过，冰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发麻，“谢谢你！”

姜椿言浅尝了一口，清凉解暑，转过头问柯彦舟，“孩子们的呢？”

柯彦舟收拾好保温杯，淡淡的说道：“不给他们吃。”

“可……”姜椿言还想替他们辩驳几句。

“不懂感恩。”柯彦舟神色自然，也看不出生气与否。

姜椿言举着杯子讪讪的说道：“可女孩子们没错啊。”

“刚刚已经把她们叫出来喝过了。你就只管你自己就行了。”

“哦。”姜椿言没再说话，心里却有个小人在跳舞。

阳光正好，姜椿言偶尔转过头，看向柯彦舟，那人神色如常。只是在她转过头之后，他的脸上也会爬上一点可疑的红。

姜椿言想，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懂她的坚持，懂她一定要让这群女孩们，走出村落，用脚丈量世界。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居高临下的看向柯彦舟。

“陪我走走吧。”

两人一高一矮，在接近傍晚的日落里，影子被无限拉长。

雪村靠近后山的位置有条小河，村里人偶尔会去浣衣，也有些人会去钓鱼。

离开了石板路，这里更多是大大小小的石子，走起来十分硌脚。柯彦舟抬起手臂想扶住姜椿言。

姜椿言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故意抬起手臂，“不用啦！这里我可比你熟悉，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呢！”

柯彦舟也没有太强求。

这里树荫重叠，远比刚刚要凉快的多，时不时穿堂而过的风，也能解人心头烦忧。

小溪潺潺，姜椿言脱下球鞋，卷起裤腿，淌进河水中。

她抬起双臂，幻想着自己遨游在天地之间，转过头，“柯彦舟，来踩水啊！”

她笑的明媚，张扬。傍晚的日落，晚风，甚至是蝉鸣，那样美好的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只能给她作配。

柯彦舟被她的笑感染到，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只接触这个人极短的时间，却能如此的调动他的情绪。一颦一笑，喜和闹，他都能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力。她单纯，善良，愿意出头。

他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有种蓬勃而生的感情，即将破土。

夕阳即将落幕，姜椿言也疯够了，赤脚踩进球鞋。虽说这里凉快，但也是夏天，头发黏在额间。

柯彦舟不自觉的想要抬起手来，为她拨下。

姜椿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还未褪去的雀跃，“我是不是太疯了，吓到你了。”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但很快就被吹散在风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保温杯和勺子碰撞的声音，响了整条路。

柯彦舟走在前面，大步向前，却总在姜椿言跟不上时，放缓脚步。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饿了？”

柯彦舟不接话，只是加快脚步。

姜椿言还在追问。

“饿了！”

姜椿言只能快步跟上，嘴里嘟嘟囔囔，“这人脾气可真是不定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就犯毛病。”

他们左脚刚踏进院门，右脚饭菜就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