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凝雪阁中沉睡的美人,雪肤玉颜,砌玉而成。她静静地躺在寒玉床上陷入梦乡,让人不敢惊扰,只愿她静静地在睡梦中安然。
自那次同屠苏回到天墉城,婠婠就陷入沉睡。没人能唤醒她,也不忍唤醒她。
这梦一般的女子没再出现在天墉城众人眼中,静静躺在凝雪阁,再也没有醒来踏出凝雪阁一步。
“婠婠,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你知道这样的你有多让人心疼吗?你再强、法力再高,可你也只是一个人。婠婠你本应该是被人悉心呵护、放在心上,恣意笑谈,无忧无虑的模样。你不应该忧愁,不应该一个人默默承受和付出。”清冷俊逸的剑仙望向婠婠的视线说不尽的温柔缱眷。他不曾对沉睡的人儿诉说自己的心意,也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才敢轻声道出。
“婠婠,在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所以不要那么辛苦好吗?我不想再见到当年你金箭穿心和像现在一睡不醒的模样。婠婠我希望你能醒过来,可你若只有在睡梦中才能轻松安宁,那我愿永远守候着你,给你一个安静的梦。”紫英替我将被角掩好,轻轻走出凝雪阁。
我轻蹙秀眉,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到我的耳边。我眉心舒展开来,听着这首曲子心中不由欣喜。这首琴曲好熟悉,是长琴所作的榣山遗韵!
我蓦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循着琴声走出凝雪阁。在一片青青翠竹中我见到了正在抚琴的欧阳少恭。
他不是我的长琴。
我压抑住心中浓浓的失落,刚要离开,就听见一道略带笑意的男声,“婠婠既然来了,又何必离开?”
我朝前走了几步,冷淡开口,“我来与否,走或留都与你无关。”
“是吗?那婠婠又为何来此?”
“我行事还不需要向你报备。”我顿了顿,微微侧头,“你的这首琴曲是从哪儿得到的?”
“婠婠想知道?”欧阳少恭手下动作不停,见我没应也不气恼,“这首琴曲是我在榣山所作,名为榣山遗韵。”
“是吗?”我垂下眼帘,转过身背对着欧阳少恭慢慢离开。
榣山遗韵,是长琴所作,欧阳少恭是长琴可也不是长琴。他忘了我,不再是我的长琴。
长琴,我说过如果你喜欢上别的人我的心会疼会难受,若我的心不舒服了我就会离开。只要你心里的我永远都在,那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也说过如果等太久我等不到你,我许是会陷入沉睡。
可为何从沉睡中将我唤醒的却不是你呢?
那一世让我红尘初醒的是你,如今一样的曲子却不是一样的人。
长琴,你食言了。
我不去想这个世界如何,因为我不愿意承认欧阳少恭就是长琴。不愿承认他是那个会宠我、为我梳妆穿鞋的长琴,是承诺只爱我一人的长琴。
我一直不愿承认欧阳少恭是他,因为不可能啊,长琴才不忍让我受伤,也只会爱我一个。而欧阳少恭爱的是巽芳。一想到这儿我的胸腔就会不舒服。如果他不是长琴那没什么,我会祝福他们,甚至帮他们白头偕老相伴一生。可他若是长琴我会舍下这段感情从此陌路。
情消恩断,不复相见。
欧阳少恭停下了手,抬头看着我的身影越走越远。
“婠婠,你可曾出现在我梦中?梦中的她是你吗?”
欧阳少恭仙灵修复后许多被遗忘的记忆都在慢慢恢复,他上古时期的记忆记起了很多,他不曾见过一个叫婠婠的女子,可却感到她很熟悉,很像他梦中见过的人,印入灵魂胜过生命的人。
我走到观云台上看着无边云海,心下有些茫然。白云变幻,千姿百态。不正像人生和这诸多世界吗?
我来此是修途一程,这里本就不是那个世界。即使千年,世事无常又能留下些什么?
时空之妙,妙不可言。
果然是我太嫩。
我轻笑了一下,一曲榣山遗韵又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每一个世界的太子长琴都会这首琴曲呢。是我钻牛角尖了。再说了我现在是婠婠,那别人如何与我何干?
白云翻滚,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些云层,只见万千光华骤然一聚,荡尽凡尘而来的男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眼中湿润,对着琼秋玉华的男子轻唤,“长琴。”
“晨儿,我终于找到了你。”
一切安好,一切如初。
原来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