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覃鹤贯彻到底充楞装傻和他打哑迷,但态度一改之前谨小慎微,放开话匣子坦率直言:“开始不确定,可现在古月兄亲口承认算板上钉钉。”
龙丘古月喜欢聪明人,对她这个名字爱屋及乌,“你的名字很好,和她的名字有两字相同。”
覃鹤呼吸急促两分,心尖一颤,“我看古月兄很是紧张有关小帝姬的传闻,你又是那位失踪小帝姬的何人呢?”
龙丘古月打开的折扇轻轻摇晃,大方承认,“亲人。”
不知为何,他遇见她话匣子就打开,今日多说了两句关己的题外话。
覃鹤沉寂枯竭的记忆中,穿书前后的亲人面庞是模糊不清的,倏地回忆起仿佛注入了生机,一下子显得格格不入。
记忆中小姑姑绝美的面庞,好似和龙丘古月的面庞隐隐重叠。
酒过三杯,她有些喝不下了。
“古月兄,我不胜酒力,暂先告辞,若有事可循醉翁楼找我。”
龙丘古月笑意盎然,起身送她走到雅阁门口,“那是自然。闻歌,后会有期。”
下楼出门后,覃鹤茫然四顾左右,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
抬眸远眺,黄昏渐沉,云朵如絮,骤时夏风卷来,不多时阴云密布。
她掐算日子,今日是朔月,半个月当中月亮最小的时候,恰似一轮弯刀勾勒,是疼痛发作最难忍的时刻。
身随心动,随意钻进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巷里,指尖发白攥紧衣袖,脱力地靠着木柱子滑落,后脑勺抵着柱子,静待钻心蚀骨的疼痛过去。
用灵力一点点熬,她自己熬地有些意识不清。
幽静的巷道远处,传来小孩子们欢乐狂奔的声响,稚嫩的声音好像就萦绕在耳畔。
“回家啦,回家啦——”
“快下雨了,淋了雨我阿娘该骂我和阿爹啦,我们再约一起!”
“好,那明天去池边抓活师(蝌蚪)。”
“好啊好啊……”
大雨倾盆而至,疼痛在这微凉的雨水洗礼中好上许多。
她抹了一把脸清醒过来,腾挪身子用力撑着地面,挪到屋檐下避雨。
看地面绽放出一朵朵雨之烟花,她饶有趣味的细细欣赏,雨雾拂过她的面颊,愁绪通通融进雨水里。
果然这一天最是难熬,覃鹤调试舒服的侧躺姿势,一撑着脑袋,一手趴在栏杆上用素手一点点不厌其烦地接雨水玩。
熬到什么时候完毕呢?
她出神想着,涣散瞳孔被夜色里一双走进的男士布制白靴慢悠悠地聚焦。蓦然抬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猝然出现。
墨恒手持一把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竹节白伞,穿过被灵力隔开了个干净的雨罩,不疾不徐,款款迈步而来,鞋上衣摆处难免染上污泥。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脑袋迟钝,嘴却快过脑子,僵硬思绪,不解问道。
“你和夙安的神术是我下的,我便能找到你。”墨恒走到她身侧,收伞的同时用灵力蒸蒸发干水分。
顿足伫立在她身旁,学着她刚刚发呆的样子,用手接着屋檐落下的雨水,任由雨水从指缝间隙滴落。
“好玩不?”她喜悦兴奋地问道,两只手都摊出来接着夜色朦朦下的雨水。
“嗯。”墨恒回应。
不咸不淡的一句肯定回答,覃鹤付之一笑。
“回家吗?”墨恒倏然发声。
覃鹤享受着吐出一口浊气,“再等等,等雨停。”
两人相默无言。
他静静站着,她静静坐着。整个世界,好像只有雨水轻敲屋檐和地面的声音。
雨停了,她意犹未尽,体内的疼痛熬过去了。
覃鹤扶着栏杆站起来,双腿打颤,她只管笑着,喜笑颜开回看他注视的目光:“回家。”
室内用灵力温好的热水正咕噜冒泡,坐在堂屋里的青年听着屋外雨打落叶的声音,一点点栽着瞌睡。
听到门扉打开,夙安猛地惊醒,看着他们边打着哈欠边揉了揉眼角,“小爷把水热好了。”
最近夙安变得不一样呢……
覃鹤目送夙安擦肩而过,正打算告别墨恒。
墨恒反手将自己那把竹节白伞递给她,“以后赏雨,记得带伞。”
有灵力傍身,好像她也不太需要……
不过这么破坏氛围的话,覃鹤不准备开口。
覃鹤秋水明眸,眉眼弯弯,“我不会让自己淋雨的,谢谢你今日愿陪我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