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雪了。

办公室在三楼，能看到雪花一片片摇摇摆摆地飘到树上。像童年跟邵北望索妮一起嘟起嘴巴吹起的蒲公英。哦，还有陈羡。

乔衿就真的嘟起嘴巴，对着窗户吹了吹，吹得玻璃泛了一圈白雾。方姐看着她笑，“小乔，你这是玩什么呢？”

乔衿也笑，白雾上有个模糊的黑影，乔衿就用手指摹着黑影的形状画了起来。看着白雾慢慢一圈圈散开，摹画的形状渐渐与楼下一个男人的轮廓重合。

“呵，这飘雪的天气，他还仰着头，生怕雪落不到脸上吗？”

还是那张记忆中的脸，“我当时审美真不错”，乔衿想，“思思还真是像他”。被黑色大衣一衬，那人似乎又白了一些，乔衿又自嘲：“戏里白脸的都是奸臣，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乔衿把食指蜷起来，轻轻敲了敲玻璃，用清脆的两声警告自己，“乔衿，要长记性啊！”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乔衿吓了一跳。赶紧回工位去摸手机，手忙脚乱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有人在笑。

“乔衿，你多大了啊？还在玻璃上画画玩呢！”说着人就走了进来，嗓音温润，黑色大衣显得人清俊笔挺，微微上挑的眼尾满是笑意，眼神里像含了蜜。

“哟，小肖来了啊？看来我中午又要自己去吃食堂了！”方姐一边打趣一边拿了饭卡出门，还贴心地把门掩了掩。

“肖大律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隔空看见我给你带的礼物了？”乔衿笑着请肖彦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来你这我每天都有空”，肖彦盯了乔衿一眼，双手捧过茶杯，问道：“旅行累不累？思思还好吧？”

“好着呢！给你的礼物就是她选的！”思思跟肖彦很熟，“非说要亲手把礼物给你，我好说歹说才给我授了权。”

肖彦失笑：“思思还知道‘授权’啊？”

“说是有一次跟着你去庭审学的”，乔衿也觉得有趣。

座机又响了起来，乔衿走过去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又给挂了。

肖彦也不问谁打来的电话，“中午一起吃饭？”

乔衿应了声“好”，又走到窗边看了看，回头见肖彦也走了过来。办公室的窗户小，两个人一起站在窗边有点挤，乔衿不太自在，往旁边挪了挪。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眼看着楼下有什么黑影一晃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银装素裹。

乔衿跟肖彦一起下了楼。单位地段好，对面就是一家商场，顶楼的餐饮店都很不错，肖彦经常笑称这是他的根据地。

方姐就笑他，“你的律所离这里至少十公里，这算什么根据地！醉翁之意不要太明显啊！”

乔衿倒没多想。肖彦和她是高中同学，他表白过她拒绝过，十几年过去俩人虽然还都单着，却也都知道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乔衿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从来不挑食，每次选餐厅都是肖彦的活儿，这次也一样。上午写材料费了些脑细胞，借这个机会偷个懒，脑子放空一会儿，肖彦进哪家她的腿跟着就是了。

进了一家川菜馆。招牌是川菜，里面却是港式茶餐厅的装修风格，有种错位的浪漫。

平时跟肖彦吃饭都选窗边坐，图个亮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肖彦领的路越走越暗，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角落，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乔衿用不着看清，一秒都没耽搁，转身就往回走，没走两步手就被肖彦拉住了。

“聊聊吧乔衿”，肖彦低声劝道。

乔衿压着火气盯着他：“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不是的乔衿”，肖彦直视乔衿的眼睛：“是我不想再等了！你们做个了断，也给我个痛快！”

乔衿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和他、我和你，都没有半分可能。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说着抬起手来，指向角落里的人，“但你再把我带到他面前一次，咱俩就互相当做不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