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厌
兵,故而陛下不愿发放军饷。
如此一来,淮王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孩子饿死。
他不关心哪个皇子坐皇位,哪个宰相当权,他的眼里只有对沙场厮杀的渴望,李幽是人,但淮王只是一把利刃,战场是他唯一存在的理由,无法执剑的淮王就如同磨损的锈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日积月累地腐朽。
“北疆地广人稀,粮食只多不少,淮王要多少有多少。”
“本王可从不跟小孩子打交道。”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拟湘,“乐昭,你能给我什么?”
她淡定地笑,向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李幽挑眉:“三十石?”
她笑而不语。
他眯了眯眼睛,又问:“三百石?”
“三万万。”
“三万万?呵。”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缓缓直起身子,“三千精骑,换三百万石粮食。”
“成交。”她刚欲说出口,他却抬手止住了她。
面对拟湘的质疑,他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我虽不问朝政,但也不是没脑子,一旦上了你这艘贼船,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借兵一事,自然是瞒着朝廷,然而即使做得再干净,凡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入局,便难以脱身,最后越陷越深,帮了一个意图谋反的公主,他所要承担的罪名可不小。
他李幽不是苟且偷生鼠目寸光之辈,这些年与皇帝的关系越来越僵,他只能当个闲散王爷死死守在这三亩地。但他得知道,这究竟值不值得他放手一搏,与朝廷彻底站在对立面。
他坐正了身子,不复方才的散漫,“乐昭,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底牌。”
拟湘咬紧了牙关。
太子述今日甚是不爽。
先是碰见了向来不对付的相国陆枉,那佞臣跟个笑面虎似的又在父皇面前弹劾他,后又碰见妹妹乐安百般纠缠,硬要他去调查白拟湘。
如今父皇交给他的藩国之事还没有解决,父皇却召他到宫殿,想必定要问些他答不上的问题。
殿内,陛下屏退了旁人。
“述儿,朕就直说了,今日找你,是为北疆之事。”
太子述顿时紧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以往都有父皇在一旁指点,这次却叫他一个人全权负责,他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朕知你当年因乐昭一事对朕心怀芥蒂,但此事与乐昭生母有关,朕不放心旁人,只敢将此事交给你。”
“叶贵妃?”忽然听到乐昭生母的名字,太子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日是怎么了,那么频繁地提到故人……
他想起不久前乐安还在他耳边撒泼,叹了口气,道:“父皇先前让儿臣调查叶家及与叶家有关联的世家,恕儿臣愚钝,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嗯,朕知你已尽心尽力,不会怪你。”
皇帝看着这个他培养了多年的皇储,虽机敏聪慧,却时常优柔寡断容易心软。将这件事交给他也是希望能让他迅速建立起威望,早日在百官前立威。
“今日找你来,便是有了些猜测。”
“父皇!”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请恕儿臣直言,叶贵妃当年虽不同意父皇和亲的做法,犯下了些错误,但昭儿何其无辜!她死的时候,才12岁……”
太子述哽咽道:“叶家毕竟是昭儿除皇宫以外最亲的家了,六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的落败家族,再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请恕儿臣不愿见叶家落难。叶家虽曾盛极一时,但想必再手长,也不会伸到北疆……”
皇帝听完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的肺腑之言,沉默良久,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人有情义是善事,但过于沉溺过去,总会束缚手脚,不得前行。
“述儿,朕知你心中郁结,但此事事关重大。”
太子述从未见过父皇这般谨慎的模样。
“朕同你说过,那疯女……叶贵妃,当年从皇宫偷走了几件重要的藏品。”
皇帝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似乎忆起了一些极为不堪的往事,他一时陷入了沉思,像在踌躇是否应该把这件事交给一个羽翼尚未丰满的皇储。
好半响,太子以为父皇不愿说了,正欲开口询问,却见他带着十分纠结与挣扎的神色看着他。太子从未讲过父皇有这样的表情,在他的眼里,父皇无所不能,从未遇过难事。
皇帝犹豫道:“你可知……她带走了什么吗?”
太子述屏住了呼吸。
“是玉玺。”
“玉玺。”拟湘重重地咬下这两个字,“我知道天子玉玺的下落——这个底牌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