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话接通那一刻，苏荷几乎瞬间湿了眼眶。

这场闹剧，终究是她辜负了楚城。

那端的人不知在哪里，女人清晰听到一阵寒风隔着手机屏幕传来，令她心口一紧，而后哽咽着询问：“楚城，我去接你好不好？”

温柔至极的声音，是她不曾在沈墨修面前出现过的。

也许知道苏荷在哪，此时站在阳台上的男人低沉嗯了声，丢给她一句我在公寓门口，随后主动挂了电话。

一旁伺候茉茉吃饭的某人似是没听到，等孩子吃饱了给她擦干小嘴巴，把人抱起来欲要离开餐厅，被苏荷拦住：“沈墨修，该结束了。”

不管如何，她已经决定这辈子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我同意了吗？给你两个小时，不回来我立刻带着孩子出国，你们两个日后休想再见她。”语毕，丢给女人一把车钥匙，而后头也不回离去。

即便苏荷现在很想把孩子抢回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楚城，好好和他解释清楚。

来不及多想，女人顾不得注意穿着，抓起钥匙冲出别墅。

二楼书房阳台，沈墨修给孩子摆弄好纸笔，指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茉茉，妈妈出去买东西，等这个钟表响了如果她还没回来，我们再给她打电话好不好？”

小茉茉十分喜欢沈墨修，潜意识里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乖巧点头：“叔叔，妈妈是去找爸爸了吗？”

“妈妈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还有，我才是你爸爸。”沈墨修内心但凡起了某个念头，骨子里的偏执劲儿都会催着他去完成某件事。

好比现在，他第一眼看见茉茉就觉得这孩子就该是沈家的人，哪怕明知是苏荷与楚城的，他也得抢过来占为己有，谁反对都无用。

孩子自出生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所以对于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只会凭着谁对她好，谁就可以当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丫头歪歪圆滚滚的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布满疑惑：“谁才是我真正的爸爸呀？”

天真无邪的一句问话，让沈墨修忽而顿住。他以为茉茉调皮闹着玩，并未当回事。薄凉的唇扬起，暗讽楚城做人可真失败，连孩子都不愿意认他。

拍拍孩子发顶，男人打探起来：“茉茉为什么这么问？楚城平时不管你和苏荷的吗？”

无辜的孩子摇摇头，伤心低下毛茸茸的脑袋：“茉茉没见过爸爸和妈妈。”

轰隆

似有什么东西击中大脑。沈墨修屏住呼吸，蹲在孩子面前确认：“他们不是你的爸爸妈妈？”

小丫头重重颔首，泪水啪嗒啪嗒成串砸在软乎乎的衣服上，小嘴嘟起，强忍着哭声。

到底怎么回事？沈墨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茉茉不是他们的孩子，那苏荷还会回来吗？男人陡然感到慌乱，来回踱步。

片刻后又莫名其妙啪的拍下脑袋，嗤笑道一个小孩子的话可信度不大。

自我安慰一番，男人拿纸巾给小丫头擦去泪水，宠溺捏捏孩子鼻尖：“你该不是为了逗我开心，故意这么讲的吧。他们打你了吗？”

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条。

小茉茉哭唧唧张开胳膊要沈墨修抱，呜呜呜趴在男人肩头，过了好久缓过劲儿来认真盯着眼前这个英俊帅气的人：“我叫你爸爸，可以不要丢下我吗？”

沈墨修心有不忍，再者他怎么看都和苏荷太像了。鬼使神差的勾起孩子小拇指，郑重承诺：“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爸，苏荷是你的亲妈妈。不准喊别的男人爸爸，知道吗？”

管不了那么多，哪怕不是他们俩的。认作自己的女儿又不会给沈家带来什么灾难。沈墨修下定决心收养茉茉。现在带她出去购物，沈家的后代决不在物质条件上落后于他人。

男人素来是个行动派，当即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马上开车过来。然后吩咐佣人把主卧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留给茉茉，随后便出了门。

反正晚点得去找苏荷，提早出来还能办点事情。

彼时，不知从何处赶来公寓小区门口的某个男人眼神落寞，倚靠路旁的枫叶树默默抽烟。苏荷焦急慌忙前来寻人，车子尚未停稳，便看到路边的楚城。

他好像突然一下子消瘦了很多。苏荷怕他担心，整理好情绪方才下车。

“楚城，你怎么站在这里？”清凉的天，女人抽走男人嘴角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主动牵起某人大手往公寓带：“抱歉，等很久了吧。”

楚城声音嘶哑，咳咳出口：“昨晚，你们在一起吗？”

苏荷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带着人往小区走：“昨天我去警局找你找不到，后来晕倒了。醒来发现在沈墨修家里，但是我们之间没什么。”

“是吗？孩子呢。”楚城余光看着她身上价值不菲的毛绒衣服，心头一凉。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缝隙无时无刻不在增大，好像怎么修补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