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手上就是日日练字,让毛笔长在手上,日日滋养生活,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小时候并不懂,只是听老师的话,每天日课不停,在日日年年的笔墨相亲中,她好像明白了老师朴素的话语里所蕴含的哲理。
但是这回都没用上,第一天全副心神都在林路演唱会上,第二天行李箱就丢了,她好几天没摸过毛笔。
把衣物都拿出来后,箱子也放好,她抱着毛毡和笔墨收纳包来到书房。
在画桌上铺开毛毡后,她打开收纳包,拿出毛笔,或许是南方潮湿,隔了好几天没用这支笔写字,笔头也有点润,她的指尖划过狼毫,沾染了一点淡淡的水墨。她又继续拿出小鹿墨池,摸着盒盖上灵动可爱的小鹿,忽然手上动作顿住。
她视线看向毛毡上一片空白的宣纸,反应过来后,立即把这叠宣纸一张一张都拿出来检阅,全是无任何墨迹的空白纸张。
魏喜回去衣帽间打开行李箱再次仔细确认了一遍,又回头来书房找遍了画桌,最后整个书房可能放字画的地方都被她翻找了一通,连废纸篓都没有放过,但那张她只写过一行字的纸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行李箱里没有,书房也没有。
那天出发去机场之前,魏喜在书房写鲜花里的祝福语,等她意识回来时,她不仅写了祝福卡,还在旁边铺开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她从八岁时就念念不忘的一行字。因为太熟悉,所以自然而然就写下了。
最后带笔墨用具时,她拿了一叠宣纸卷进毛毡里,记得随手也把那张写着一行字的纸卷进去了,但这时候她又不确定了。
昨天下午在酒店取到行李箱后,她当场开箱查看过,密码锁原封不动,里面的衣物打眼一看依然整整齐齐。
所以她的箱子应该没有被打开过,她的行李箱密码设置的不是通用的生日、电话号码等数字,只是一串对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数字,她也使用了很多年。
就算被凑巧或歪门邪道打开了,对打开箱子的人来说,她行李箱里即使无贵重物品,但任何一件物品都比那张纸价值更高,哪怕是拿毛笔或墨池都说得通,真要顺手牵羊也不会去拿一张纸。
或许是出发时并没有收进行李箱,不小心落在书桌上,或者落在地上,被星星当成磨牙的玩具咬碎了,然后被家人打扫卫生清理了吧。
魏喜想了想,只有这个解释能说通,她不在家,爸爸妈妈不会进书房随意动她的东西,何况上面还有她写的字,阿姨更不会随便进来打扫,而且星星“劣迹斑斑”拿她的字稿磨牙不止一两回了。
魏喜低头看着慵懒卧在画桌旁边的星星,柔声说:“星星,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从早上打开房门见到她后,她走到哪儿星星就跟到哪儿,这时星星听见她的声音,仰头看过来,魏喜对上它的清澈眼眸,心里软成一片,连失落都淡了,俯身给它顺了顺毛。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好放下那张纸,就当偶然写下,也偶然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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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坐在了书房画桌前,几天没摸毛笔,先完成了写字日课,然后准备好画笔和颜料盘,铺上画纸,开始专注画画。
画面就根深蒂固储存在她的脑海里,只要翻出来,一帧一帧,闪闪发光,恍若近在眼前。她根本不需要看iPad上的速写线稿,就这样自然而然落笔,一笔一划,勾勒出最熟悉的面容。
魏琪睡醒后,扒在书房门口找过她一次,见她在专心画画,拿着画笔细细描摹,窗外暖阳照进来,整张画桌笼罩在明媚的光里,她低头画画的样子满含深情,像有无尽的爱意随着画笔汩汩流淌。
家里人都知道,魏喜最爱的就是画画,一旦沉浸画画,那就是她一个人的小世界。魏琪没有出声打扰,悄悄关上门。
魏喜明年五月就要参加毕业展,届时还有她的个人展览。魏琪知道,这大半年以来魏喜一直在为个展做准备,还画了很多新作品,只是挑出来参展的不多。
魏琪以为魏喜又在画展览作品,想到自己的论文,紧迫感顿生,赶紧跑回房间奋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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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除了吃饭,魏喜一直在画画,魏琪在为论文肝脑涂地,偌大的家安安静静。
魏晋阳外出会友,进行工作社交。
魏喜九岁那年,魏晋阳毅然从任教的大学辞职创业,经过多年兢兢业业奋斗,他经营的科技公司刚刚在行业内崭露头角,却又举家连同公司总部都由江城搬来北城。当时一众亲友惊讶又惋惜,可这几年,魏晋阳大刀阔斧,反而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不仅成为智能家电行业细分领域翘楚,一年前已成功上市。
所以他也越来越忙,时而周末不在家。
李春晓在家,只是偶尔上楼来站在魏喜书房门口看看,只要魏喜沉迷写字画画,她几乎从不多说什么,连晃荡到书房门口的星星都被她顺手抱走了。
在宁静的时光里,画纸上的人,在魏喜的笔下,渐渐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