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是谁

公孙粹按住头，面带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宗主一直关注着她，此刻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你想起了什么？”

公孙粹喘了口气，眼睛又变得湿润，连睫毛都浸湿了。

宗主看不得小孩子哭，顿时浑身上下像被千万只蚂蚁爬一样难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哄她吧又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过了一会，他才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你别再哭了啊。”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公孙粹泪眼模糊地看着宗主，“为什么我在哭？我忘了什么？”

宗主撇开脸，尴尬地挠了挠面颊：“这……我也不知道你啊。”

公孙粹又哭了一会，等她眼泪止住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自己空荡荡的心终于被泪水灌满了一点。

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宗主真的觉得自己能尴尬进石头缝里的。所以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茶壶，往里头撒了几片茶叶，手里凝出一团水倒进去，又加热完之后，才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了一口后，他真心实意地感叹道：“茶果然还是别人泡的好喝。”

公孙粹看着茶冒出热气，只觉得喉咙发干。宗主又拿出一个杯子，笑着倒满一杯热茶，茶杯徐徐飘到公孙粹面前停住。公孙粹瞄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哭过之后果然还是要补水才行，不知道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好像她以前对这种事很熟练一样。她没忍住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她曾经……是个蛮爱哭的人来着……

她立刻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把茶杯放在石桌上，便坐下来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石壁上明灭飘忽的烛光。宗主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只顾着自己喝茶，喝了一杯又一杯之后，公孙粹张嘴说话了。

“我以前从没想过……”公孙粹看向他，“为什么那次幻境我会杀这么多人。”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看他们不爽呗。”宗主很自然地接话。

“我的意思是，”公孙粹顿了顿，才接着说，“在那个时候的我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什么杀人的理由，或者心魔，这些东西都不会影响到我，因为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干什么。”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清楚的。如果是现在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去管那个幻境里的闲事。普通人被杀固然可怜，但不值得影响她修炼。她怎么会为了一些普通人而杀那些麻烦的修士，还在幻境里躲躲藏藏了那么久呢？但她倒也不是否认自己那个时候的做法，只是不理解罢了。

“你这算道心不稳吗？”宗主问她，“噢，不对，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道心这个东西。”

“什么意思？”公孙粹顿时抬头，一双眼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你肯定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吧？就算不知道你也肯定有线索吧？我之前没有怀疑过出问题的是我自己，所以浑浑噩噩茫茫然然的也无所谓，但我现在知道了我就不能视若无睹。”

宗主沉默了半晌，道：“人的性格是被记忆塑造的。逢山近几年来了很多新弟子，他们与你不熟，就拿连渊来说吧，假如我去问他觉得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他肯定会说出冷漠、果断、毫不手软这些词的。”

公孙粹安静地听着。她不觉得宗主对她的形容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但是——”宗主接着说，“我若是去问你莲师姐是怎么看你的话，她一定会说你急性子、偏执，哭包，不知道如何看人眼色，还有莫名其妙的救世情结。”

公孙粹点点头，也很认同：“你说得对，莲师姐刚认识我的时候，我的一举一动确实配得上她的评价。”顿了一顿，她又说，“哭包不是。”

宗主满心无语，有一瞬间他看着公孙粹缓慢地眨了眨眼，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失去的记忆和你的脑子一起离家出走了吗？”宗主斥道，“你自己也知道楚意莲认识你的时候你的表现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你怎么不知道早点动动脑，好把你这个鬼上身的状态解决掉？！就非得看见那谁你才肯醒悟是吧？”

空气顿时凝滞住了。

公孙粹歪着头，语气平平地问：“那谁是谁？”

宗主抿着唇，被公孙粹不依不饶地问了七八遍才不情不愿地说：“你……师兄。”

“可是他是个魔族。”公孙粹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虽然他身上的气息不强，但她是不会认错的。一个魔族，怎会是她的师兄？

“这件事嘛，说来复杂……哎你也别问我，我发了誓答应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所以你问我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的。”宗主摆摆手，一副咬死了不会把真相说出口的表情。

公孙粹没有失望，她想了想，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真相。逢山师兄师姐这么多，虽然大多都零散地落在各地历练，但只要我找的话还是找得到的。我去问他们。”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