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

爸？

周佳衍伸手想询问，却感觉天旋地转似的，整个人栽倒在地。

男人走到他面前蹲下，爱抚般用手盖住周佳衍的双眼。

“原谅我，孩子。神指引我找到她了。”

06-

警察破门而入，周佳衍便是在此时醒了过来。药物还在影响着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怔愣地看着一群人蜂拥而至。

“不许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蹲在地上！”

父亲顺从地将手放在后脑蹲下，两个警察迅速上前将他按住，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腕扣上了一副银色手镯。

“有人举报这里非法进行□□活动！”警察质问着父亲。

周佳衍被上来的警察解绑，他闻声望去，那个印象中背影高大的父亲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队长！冰柜里发现多具尸体！”警察惊叫道，忽然拿出手机反复比对着，脸色慢慢沉下，“而且，都能和最近失踪的女子对上。”

话音刚落，满屋调查的人都停住了动作，所有人都怒火中烧瞪向地上的男人。

“立刻着手调查！”

调查结果显而易见，周佳衍很清楚。

因为作为在现场发现的受害者，而且在身体里检测出了安眠药和其他致幻药物，警方对他虽然宽容了许多，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他也是嫌疑犯。

“周佳衍，你可以回去了。”

警察面容和善地走进来通知他，他的目光甚至带着周佳衍看不懂的怜悯。

“你父亲承认了一切。”警察拍了拍周佳衍的肩膀安慰道。

什么？

“五年前他杀害了你的母亲后伪造成自杀，然后又利用你，专门以独自出来打工的女性为杀害目标的事，一切他都招供了。因为你常年处于心理暗示中，最好再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周佳衍脚步一顿，紧紧盯着警察的背影。

警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生活会过去的，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们。”

“我……可以再看他一眼吗？”

“恐怕不行，”警察有些为难，“他的犯罪情节十分严重，不得任何人探监。”

“对了，他请求写一封信给你。这个被允许了，也批了下来。”

警察让周佳衍稍等，回来时带了一个信封。

周佳衍拿着信走出警局，高照的艳阳普照大地，他却觉得手脚冰凉。几乎是下意识的，周佳衍浑浑噩噩地跑回了父亲的家，那里已经被警察用警戒线围起来了，周佳衍远远注视着，那个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光没有照在他们家身上。

周佳衍来到了公园，坐在长椅上拆信封，他的手控制不住颤抖，扯了几次才成功把信拿出来。

一张照片顺着信掉落在地。那是一张全家福，周佳衍还有印象，那天父亲抱着自己，母亲笑意盈盈地挽着他，摄影师按下快门那刻，所有的回忆都定格在这张灰白的照片里。

照片背面有些凹凸不平，周佳衍翻过来，上面有一句字迹秀丽的话：

【我的孩子，神会保佑你，我们将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

是母亲写的。

周佳衍忽然想到一件事，小时候他曾发过一场高烧，印象中母亲担忧的目光格外清晰，她陪在自己身边，轻轻哼唱着童谣哄他入睡。

“我会为你注入全部的爱意，祈求你......”

周佳衍在母亲的歌声里慢慢熟睡，从那以后，母亲似乎格外喜欢玫瑰，客厅，走廊，卧室，她将玫瑰摆满屋子，身上也总洋溢着花香。

但周佳衍一直觉得母亲身上的花香味太浓了。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周佳衍连忙展开信纸：

【佳衍，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想起那天的真相。请相信，你母亲一直爱着你，我也如此。她与魔鬼做了交易，魔鬼夺舍了她的躯体，我向神祈求，让她的灵魂返回人间。

她会回来，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我利用了你的信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

怨恨蒙蔽了我的双眼，吞噬了我的欲望，我的种种罪恶，神已经将我抛弃，我再也无法得到她了。】

于是这个男人将一切的罪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噩梦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都是假的……

他看到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看到恶鬼转过身朝她走来，所有的欢声笑语一瞬间支离破碎，咒骂，嘶喊，哀嚎的声音纷纷席卷他的大脑，母亲面容憔悴地玫瑰铺满浴缸，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所有带刺的枝条便迫不及待缠上她的身体，母亲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双手立在心口，带着幸福的笑容合上眼睛。

梦中的那支浴血的玫瑰，恍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