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卡与尾崎红叶
她在十岁的时候放飞一只风筝,柔软的,素净的风筝。
只是一段白布,上面歪歪扭扭用笔绘出一不伦不类的图案,用竹骨撑起柔软的面,用浆糊将两者相连。
被磨得干净的竹骨倒映出几缕玫红的发,一旁跟着的男人俯身弯腰公式化询问,冰冷冷的,就像布置的满当依旧让她感觉冰寒的房间。
“您不放吗?”
彬彬有礼的,带着十足的恭敬与谦卑。
她脸庞稚气未脱,穿着和服振袖,一抬手,振袖上的蝴蝶就要飞起来,飞得高高的,又被太阳灼烧殆尽。
那只风筝最终没有放飞。
幼小的姑娘跟在男人身后,木屐踏过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走过庭院,那里种了鼠尾草,并不艳丽,耸耸的长成一座小小的塔,细长的叶片垂下来,叶尖便淌下露珠。
尾崎红叶想转头去看,可是围绕着她的男人们就像一堵哑墙,她只能在衣物摩擦翻飞的乌浪里窥见那一抹蓬成雾气的紫。
她来到那个男人面前。
那个男人尚未因为一场大病而迅速形销骨立,他眉目清癯,不可避免因为衰老而眼角出现细纹。
他似乎有着非常严重的容貌焦虑,至少在尾崎红叶进来的十分钟,那人看镜子里的自己就不下三次。
真是奇怪。
尾崎红叶想。
明明每看一次镜子,眼睛里的惶恐不安就难以掩藏一分。
他在恐惧着自己的衰老——不,倒不如说,他在恐惧因为自己的衰老而引发的事情?
那人看着她,恍惚了一瞬,浑浊的眼珠子里掠过一丝妒意。
真年轻啊。
他想。
皮肤紧致,眉目尚未长开就可见未来绰约风姿,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年轻人的活气。
他走过去,走到尾崎红叶的面前,用目光细细地描摹尾崎红叶的面容。
尾崎红叶只觉得被蛇盯上。
老人看罢,从牙齿里挤出一句你合格了。
合格什么?
尾崎红叶并不明白。
她以为会检验她的异能力强度,检验她的心性以考察她未来的发展。
只是看着她的脸,就说一句合格了?
她并没有提问,这个时候保持缄默是明智的选择。
老人走到桌前,小心翼翼解开一道又一道锁,拉开陈旧的匣子摸索出里面的一卷绸布。
是什么呢?
尾崎红叶好奇起来。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老人走了过来,将绸布卷开,尾崎红叶的目光巡梭而去。
那是一个姑娘的画像,是个美人,五官本是艳丽的,扑簌簌像一朵徐徐展开的牡丹。偏生那人的眼睛半垂下去,眼尾勾勒了光,模糊了眼瞳色,破坏了那份颠倒众生的妩媚,多出几分钟不可捉摸的柔润。她似乎是在笑着的,温润的、似有若无的笑意悄无声息将所有不平抚慰。
老人说话了:“你知道她吗?”
尾崎红叶摇头。
老人瞪了她一眼,他似乎又在咬牙切齿恨恨些什么。不久,他又开口:“这是我的……朋友。”他好像在不甘些什么愤怒些什么,最后又将这点不甘和愤怒通通化作一抹灰压进心底。
“但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了。”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尾崎红叶。
是吗?
她被带了下去。
第二天她就开始学习课程。不同于日本传统课程,她每天的课程迎合了那个叫莱西卡的女人的喜好——不,不应该称之为女人,她看上去比红叶自己大不了几岁。
尾崎红叶学着和服制作和穿搭,学着一呼一吸都吐纳香气,但这只是一部分,一小部分。更多的,她是在学习各式各样的事物,舞蹈、礼仪,就像在打磨一件即将送出去的珍宝。可是,她本来就是要被送出去的。
她是一件被包装好的礼物,金色夜叉是附属。
尾崎红叶试着放松自己,在繁重的课业偶尔展现自己的天性,她会暗自嘲笑那位年迈的首领的承受能力,仅仅是因为她怼了两句就阴沉沉地将她关禁闭。
她无聊的在禁闭室里数着墙上审讯过的人所留下的痕迹,大声嘲笑那个人都快走不动路了还想着啃一颗嫩草。
她靠在墙角发呆,金色夜叉浮现出来站在她身边,沉默地像一个忠心耿耿的守卫。红叶在脑海里勾勒莱西卡的面容,她只见过莱西卡一次——那幅只匆匆出现短暂见过阳光的画卷。
她嘟嘟囔囔着你真可怜,被一个老头盯上。沉默几分又说我比你坏点,我是那个老头送给你的礼物,看你长得不错你对我好一点吧。
她就在脑海里勾勒,一笔一划,那张原本有些模糊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到了最后,她在从守卫那里讨要来的纸上无意识勾勒了一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