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歌·二
“瓜州秋深,渡口水平,可缓缓归矣。”
花行笑意渐浓,她知道清池已经能感应到她平安无事,只是抵达瓜州镇还需要一些时日。
“待携行时,丹城秋意依旧。不知君意与秋意,何者更浓?”
花行嘴角勾起一抹试探又漾着甜意的笑,轻轻一弹指,那纸鹤便向瓜州镇飞去。
片刻后,渡舟靠了岸,三人披星戴月地来到瓜州镇中客栈住下。
夜色正浓,花行坐在窗边闲闲地用剪刀拨弄着烛芯,脑海里浮现出白帝城那个雨夜的场景。
闲愁正浓时,只听敲门声响起,两声后有恢复平静。
“来者何人?”花行看了看窗外天色,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我。”一道檀香木般熟悉悠远的声音传来。
花行听出这是月行的声音。
她想起才来到修真界时,在怡香楼月行进出她的房间都从不敲门,要么便自己把门推开,要么便在门外就叫她了。她以为是月行知道她在观梦境中看过自己过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缘故,但仍是心中觉得敲门有些生疏,心里便有些失落。
她这回没有动用灵力,而是站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只见月行黑发披肩,一身墨蓝衣袍,秋夜里的烛光显得她清冷眉目中多了分忧郁与憔悴。花行不知不觉中已握住了月行的双手,月行的手如往日般凉,花行有些心疼地摩挲着。
她关切地问道:“月行姐姐的手还是这样冷,天色那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呀?”
月行墨色的眸子盯着花行的眼睛,烛光在她的眼中扑朔着,似一个欲醉的异乡客。她走到窗边桌前坐下,花行也跟着坐到她对面。
须臾,月行抬头勾了勾唇,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道:“我方才与萧鸣商议了下,瓜州并非久留之地,回白帝城复命之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所以来告诉你,我们明日一道回师门。”
月行话音方落,花行立即道,“我要去丹城探查师父当年之事,为我制药收集药材,”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瓶,里面的液体在烛火下是石榴般剔透的红,“姐姐你瞧,这便是其中一样呢。”
“只是为了给师父配药的缘故?”月行眸色一深,她接过花行手中的琉璃瓶摇了摇,嘴角笑意令人难以捉摸。
花行心中一乱,她从未见过月行这样的笑,她知道月行在试探她。她的脸渐渐染上了红晕,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继而她抬起头,声音似豆蔻女孩般的娇羞道:“月行姐姐……”
“嗯?”月行将琉璃瓶递到她手中漫不经心道。
“你……还记得曾经白岩书院的那个小书生吗?”花行支支吾吾地问道。
“百花会前你就问过我,还为他做花篮呢,”月行笑着打趣道,“竟也不先给我做一个。”
听到月行这样开玩笑,花行的脸更红了几分,她扯了扯袖子道:“姐姐,门中的那株菩提真灵,我回到临安时就见到他了。”
“所以这次你离开师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见他。”月行剪着烛花道,“从那以后,你们便时常来往了。”
花行点了点头,她微微抬起头,烛光晕开了她脸上的胭脂,更显得她面如山茶般娇嫩可爱。顿了顿,她轻声问道:“姐姐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不知道长大了的何清池现在如何,”月行放下手中剪刀,神色恢复了平静,看着花行的眼眸神色渐渐幽深,“不过在那时一众纨绔子弟里,他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他现在……也是呢。”花行笑了笑,眸光熠熠道。
月行眸色渐冷,她的语气中多了一分警戒和厌恶道:“在这个世道里,又有多少干净的人?又有多少男子愿意将自己酿成一盏醇酒?能浑就浑罢了。”
花行听着这番话蓦地想到两次启用观梦石所见那李铭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恶心。
她又再次想到了清池,想到他儿时就似置身事外般在湖畔吟诗的样子,以及画摊险些被富人砸时从容不迫的模样,她觉得清池就像白岩书院的翠竹及石桥下的绿水,他落笔时抬起的眼是无风的湖,无论世道如何变化,依旧清澄自然。
她认真地看着月行的眼睛道:“可世上总有愿意保持本真的人,就如你我一样。”
花行将百花会后在临安再次遇到清池,以及此后他们之间的点滴细细说给了月行,并且告诉她清池到瓜州等着她。
月行沉沉地侧过脸望向窗外的夜景,街道已是少行人,只有更漏声声。
良久,月行转过头看向花行道:“即使他如你所言始终是个正人君子,你又如何笃定他在风月中依旧温文?”
“我曾在观梦境中见过师父的过往,也曾在相思门的情宫阅过种种爱恨情痴。这世间的确有太多的‘君子’在情爱中做着难堪的龌龊事,但我相信他不会,”花行坚定地看着月行墨色深深的眼眸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