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三
将近黄昏时,毒龙夫人独自一人御剑来到临安城。
花行看着夫人走入怡香楼中后,便再不见里头有人出来。
夜色渐临,华灯初上,花巷中再次萦绕起绵绵歌声,不一会儿男子的谈笑声便响彻了整条街巷。
花行看着男子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地步入怡香楼,忽然间,一抹墨蓝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她看见月行将手中包着玉的手帕放入怀中,向怡香楼步步而来。她想,果然月行对怡香楼有着强烈的好奇,所以第二天去冷府打探后她还是选择再来亲眼看看。
此时,楼中走出一个身姿婀娜的女郎,向一个身着绫罗的官人迎面扑来。
她身披轻纱,雪肤藕臂在春夜中分外旖旎,一下子便吸引住来人的目光。
女郎轻哼一声,兰花指轻轻点了点男子的肩头,那男子瞬时魂酥体软,面上满是意外喜色。
月行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怔,不自觉地站住身子。
她昨夜之所以觉得怡香楼不同寻常之处,便在于馆内女子并无献媚讨好之态。这一路走来也未见楼中有女子走出,此时却蓦地撞见这一幕,心中的狐疑更多了几分。
“果然窑子里的姐儿都一个样儿,一个个地只会勾汉子,爷们有什么可看的!”
突然,一声尖利的声响打破了这绮梦。
众人纷纷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叉着腰竖起眼睛瞪着女郎骂道。
怡香楼外众男子大都打着扇子,讪讪然地半遮着面走入怡香楼,也有些不以为然地乜斜着妇人,上下打量着她的样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讥讽。
那女郎道是无情却有情地向那男子身后一躲,一手掩着檀口略有些不满道:“怡香楼的女孩儿个个知书达理博古通今,怎地在这位妈妈口中就成了只会勾汉子的狐狸精了?”
她刚说完话便娇媚地俯在男子身后,小巧的下巴轻轻搭在男子肩头,似故意般用手撩起一缕头发轻轻扫着男子的面颊。男子的脸在灯影中分外的红,却仍是受用着女郎的举动不忍挪动半分步伐。
妇人看着女郎这般,眼眸中的火似要烧了整个怡香楼般熊熊燃起,她上前几步指着女郎,骂声更大了几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瞧你可知半点儿人伦纲常?勾汉子,不要脸!”
女郎似挑衅般地冲着女人媚笑着,身边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各异。
女郎顾盼四周人渐渐围上来后,凑着男子耳语的时候用嘴唇蹭了蹭他的耳垂,那妇人就像女郎抢了自己丈夫般,立即冲上前骂骂咧咧地想要扯女郎的衣服:“好啊,你这么不害臊,我今儿就把你这蹄子扒光让众人瞧瞧。”
男子看到妇人气势汹汹地冲上前,生怕她拉扯坏自己的衣裳,立即向人群中一缩便没了影儿。
“这位妈妈,莫不是你家汉子总往花街柳巷去勾得你触景生情?即便如此那也是你家汉子不是,又怎怪得这些姑娘家呢?”
待妇人正要抓住女郎时,清冽的女声响遏行云,月行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众人纷纷向月行看去,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
不料妇人被月行戳中心窝后更为恼怒,上下打量了月行后,转手就指着她道:“你这蹄子穿的女不女男不男的,一样伤风败俗! ”
月行闻声眼中闪过一丝愠色,面上仍保持平静,她用手拍落妇人指着她的手,语气中有些森然:“照这位妈妈所说穿的体面便顾了人伦,怎这世道竟仍有那么多衣冠禽兽?”
她说“衣冠禽兽”四个字的时候死死盯着妇人的双眼,语气故意加重了几分。
此时周身围着的人议论大致分两派,与妇人年纪一般的女子大都用鄙夷的口吻在一旁帮着数落月行和那个女郎,而少女皆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们二人,奈何长辈在身边也不敢帮衬说些什么。
而那些男子们,无论是冲着怡香楼来的还只是看热闹的,脸色都清一色的红一阵白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不敢做声。
妇人怒到极致,想绕过月行向那女郎扑来。女郎看着年纪尚轻,遇到这样的阵仗竟也手足无措起来。月行在妇人倾身的一瞬拦住了她,妇人使尽浑身力气竟也挣脱不得,月行向女郎使了个眼色,女郎也立即会意悄悄走进了怡香楼。
月行看到女子走进楼里后方松开手放开妇人,那妇人刚站定便想扬手打月行,顿了顿又将手缩回去,只恨恨嘀咕了句:“哼,小小年纪竟是个男人婆,一辈子找不到婆家!”
月行无心与她再起争执,狠狠瞪了一样方才躲在人群里的男子后转身便向人群外大步走去。围观的人见无热闹可看面色皆有些失落,站了会儿也渐渐散去。
片刻后,花行看到方才那个女郎又走出怡香楼。
方才闹事的那个妇人正站在花巷深处的墙边,低着头思虑着什么。
妇人看到女郎走近后,她抬起头。
花行心中一惊,这个中年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