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三
花行提着一大包肉包,想起怡香楼那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便无比兴奋,她欢快地在街上走着,四处打量着,一心想把临安所有好吃的都打包带走。
包着肉包的纸略微透着油光,花行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
就好像曾经受难的自己,也曾被这样对待一般。
她随心而行,不知不觉中,映入眼帘的仍是她对临安旧都最熟悉的映像。
绿柳如烟,碎金微光,书院竹风阵阵,吹送文墨书香。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暴雨,书画摊边那遗世独立的书生,心里想着,便不知不觉走过石桥。
许是因为这是个大晴天,桥头摊贩数家,比那日热闹,许是因着书院的缘故,高声叫卖者并不算很多。
花行找到一家卖叫花鸡的食摊,乖乖跟着人群后面排队。
她排着队的时候,正在四处顾盼,寻那日所见的书画摊。因着桥头人来人往,摊贩前客人众多,她一时无法看见那熟悉的人。
排到花行时,店家用荷叶将熟鸡包好,用线绳捆住交于她,她正接过这新鲜美味时,一阵嘈杂之声从湖那边传来,四周的人都纷纷围上去看热闹。
花行左手提着肉包,右手提着熟鸡,也跟着上前去。
她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可此时她却隐隐担心起来,这争执声中有那个读书人。
“五十两,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对此小生实是不愿,愧对员外好意。”
“得了吧,你们这种假清高的爷我可见的多了!”
围观的路人们纷纷议论起来,花行提着两包吃食,终于从人山人海中挤到了最前面。
果然,正是雨天看见的那个书生,还有一个身着锦袍的富家子弟。
富家子站在书画摊前,带着玉扳指的手指着书生的面门,说话的语气好似命令家仆一般,而书画摊主人一袭长衫,平和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凛然。
“不是我说,五十两一幅画是给他面子了,天掉下来的银子都不接好咯,这种臭读书的活该穷一辈子!”
众人中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如是说到,人群中不乏有这样想法的人,纷纷附和起来。
“唉,世人谁懂文人的风骨,都是‘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到凌云始道高’罢了,惜哉惜哉。”
一个老秀才在人群中摇着头,自言自语地叹息着。听到这与众人不同的声音,许多人都不以为然地向老头看去,颇有一种“活几十年仍没活明白”的嘲笑。
摊前,富家子弟与书画摊上的书生对峙着,相看无言。身形短小穿金戴银的男子虽是仰着头看着那身形修长的书生,眼神里却尽是蔑视。突然,他招了招手,柳树旁的两个随从立即上前。
“这,给我砸了。”
“就按爷说的办。”
那书生闻言却半分要躲的意思都没有,淡然地走出摊位,想要以身相护这些用尽心血画成的佳作。
花行看到这一幕,想起儿时也常常在这湖边受各种富家子弟的嘲讽。可今时不同往日,十年后的花行已是仙门子弟,现在的她可以出手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花行将两包吃食塞与老秀才满怀,便冲出重围。
其中一个壮汉举起拳头,正待打在书生脸上时,嗷地一声惨叫,旁观者们皆瞠目结舌,将目光停留在身形娇小的花行身上几秒后,便齐刷刷向那湖中望去。
花行运力一推,便将其中一个壮汉轻松推进了湖里。
那壮汉还来不及惊诧一个身量娇小的姑娘何来如此神力,便已在水中扑腾起来。
富家子弟看见这一幕后不急着捞水中之人,对另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心想自己的同伴许是不小心入水,量这么个姑娘也不可能有什么力气,便也欺身上前,俯视着花行,一脸狞笑。
“啊,我好怕啊。”
花行故意说道,还吐了吐舌头。
这大汉在花行的挑逗之下怒色满面,伸手便想反箍花行的双手。众人望见这一幕面露怒色,似乎都觉得富家子弟仗势欺人,连对一个小姑娘都能大打出手。
那个老秀才抱着两包吃食,左顾右盼地,满口念叨着什么,似是也怕花行被那壮汉治下。
正待所有人都关心地看向花行时,只见花行依旧是单手立掌,运力一推,那壮汉也跟着坠入湖中。
这一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向那湖中望去,全都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花行。
在场的不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每个人的表情都高度一致——目瞪口呆。
摊位前,矮胖的富人惊呆片刻,方想起湖里有两个人,将那摊上的一锭纹银拿在手上,向众人道。
“来……来人,把那两人给我捞上来!”
围观者中一些壮年男子立即找来绳索抛入水中,将两个落汤鸡皆拉扯上岸。
两个随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