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进退，死相依

“这便是天河皇帝建造的天梯？”

“世人都以为天梯是天河国国君修建，可瑶池乃神境，又岂能由人随意取用，瑶池早已生出神识，这条天梯乃是瑶池灵仙设下的禁制。”

林柏溪双手结印，季生生还未反应过来，少年在她眉心亲点，她便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林柏溪温柔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袖中飞出两只灵蝉，围绕着季生生幻化出两道金色双环。

做完这一切，林柏溪看向天梯，拾级而上。

漆黑夜空电闪雷鸣，紫电鞭挞在林柏溪身上将他白袍染红，他生生受下这一鞭，没有丝毫退让之意，云梯之上传来一道空灵之音。

“小道士，何故又来登天梯。”

林柏溪手呈莲花状朝天际遥遥下拜。

“弟子林柏溪，再次登梯，请瑶池灵仙为季生生重塑精魂。”

“三百年前我便告诉过你，神爱世人，可我不是神，你要救她，就得自己走到我面前。”

三百年前，身为稚子的林柏溪为救母亲，也曾只身闯过这条天梯，母亲身边的贴身女官用身体死死护在他身上，身受雷刑而死，这才护住他的命。

林柏溪缓缓起身，坚毅看向前方，他每上一步阶梯，天上便有一道雷劫打下，直到上了数百道阶梯，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血水流入眼睛，他视物都有些不清，却还记得往上攀登。

“小……道士！”

随着一身微弱的呼唤，林柏溪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季生生抓着他的手，泪眼蒙蒙，衣衫也被血水浸染。

“你是如何上来的？”

季生生精魂消散，以她修为根本解不开林柏溪为她设下的禁制，季生生一边用微弱灵力为他疗伤，一边颤声解释。

“是天河国君。”

天河国君赶来天河山下时，正好看见了阵法中昏迷的季生生，他替季生生解开禁制，原本是想询问林柏溪的下落。

林柏溪松开季生生的手，明明已经很虚弱了，却还是强撑着要使用术法送她下去。

“你……不能在这。”

天上再次落下一道紫电，季生生扑在林柏溪身上替他挡下。

“生生！”

季生生虽疼，却还能睁开眼睛朝林柏溪笑，她将袖子挽起，露出身上的金丝软甲。

“你爷爷给的。”

季生生笑得像要糖吃的小孩，林柏溪紧张抱住她，方才那一刻，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无能为力的稚子，噙女官用身体护着他，而他除了无助哭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雷劫而死。

“小道士，你不欠我的，是我自己要救你，所以这条路我只能自己走。”

季生生从怀中摸出一个琥珀色瓷瓶，这也是天河皇帝给的，她将里面药丸给林柏溪吞下。

“你爷爷给了许多宝贝，我都带着呢。”

爷爷？林柏溪记忆中的天河皇帝是个总板着脸的臭脾气老头，但每次看见他和母亲，那个臭脾气老头都会变得和凡间所有人的爷爷一样慈祥。

可正是这样一个慈祥的爷爷，亲手纵容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存活至今。

“生生，这是用瑶池水铸造的天梯，任何防御法术都没有用，哪怕你有金丝软甲，也撑不了多久。”

“你什么都没有就敢为我走天梯，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救。”

季生生手中幻化出一把骨伞，她朝林柏溪伸出手。

林柏溪看了季生生许久，她的身后是漫天星辰，一道又一道紫电打在骨伞上，电光交错，风吹起衣袍，他和她一身血污，却始终相依，林柏溪苦笑着将手放上去。

“共进退。”

季生生也笑着回应。

“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