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悦之
眼色,段烟雨虽然身手极强,但双拳难敌四手,连家的家仆很快制服段烟雨。
雪然说道:“你们帮我看好段姑娘,再给我备辆马车。我先去一趟皇宫,亲自接连家人回来。”
这里是连府不是烟袅阁,盛雪然是连家的女主人,家仆们都听令于她。
任凭段烟雨费劲喉舌,那些家仆这些话充耳不闻,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然跨出连家府门,走上候在门口的马车,驶入通往皇宫的街巷。
还不知道雪然已经要入宫的盛天青,在椒房殿门口守候。
听闻是盛天青亲自拜见,皇后不假思索便令宫人速速将他带入殿内。
入冬后气候转寒,殿内熏香由苏合香变为柔和的花香,两侧香烟袅袅,宫婢们引盛天青走到火炕旁歇坐。
盛天青看到火炕,纳闷道:“老夫是外臣,怎可与皇后娘娘同排而坐?”
宫女解释:“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婢也只奉命行事,还望盛将军恕罪。”
炕上小桌摆着两个茶碗,一个放在对面,一个放在他面前,盛天青才安下心,撩起袍子,慢慢坐下,又问:“皇后娘娘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是不打算见老夫?”
宫婢们摇摇头,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惠朗,是我来迟了。”
盛天青循声抬头,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皇后徐徐走来,米色圆领上袄,缥青色马面裙,形制极为简约,头戴闹蛾儿,在盛天青的旁边落座。
盛天青呆呆地望了一眼,便慌慌错开视线。
殿门悄然紧闭,殿内的其他人均退出宫殿,只留下盛天青和皇后两人。
或许是怕口脂沾上杯口,皇后只浅抿一口茶,盯着他笑道:“盛将军在怕什么。都说盛将军不怕敌寇,也不怕牛鬼蛇神,反倒怕起了我。看来我比妖魔鬼怪还要骇人。”
“您是国君之妻,臣子哪里有不怕您的道理。”盛天青说道,但仍不敢抬头,紧张地握起茶杯。
“原来你还当我是皇上的妻子。当初不记得是谁——”
“皇后娘娘。”盛天青大声截住皇后接下来的话,说道:“皇后娘娘,臣此次前来是为臣的女婿连大人而来,请皇后娘娘放他回去。”
“放他回去?这可不行。”皇后说道:“雪然还没回宫,连长晋怎么能走。”
盛天青道:“连长晋是先帝唯一的骨肉,你非要将赵家人都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看上去不明就里。
“这段日子以来,皇上上朝虽比原先准时,但每次都不出声。龙椅上的皇上早就换了人,那穿着龙袍戴面具的人,身材比皇上瘦,其实是你。。”盛天青直白点破。
皇后只眉眼含笑地看着盛天青,“也就是你,臃肿龙袍下的身子换了人,你都能看出是我。”
盛天青叹了一口气,“圣上可还活着?”
皇后无所谓地回道:“自然是活着,只是他应该出不来了,直到下一任皇上继位。”
盛天青点点头,并不多言。
皇后勾起盛天青的下巴,盛天青讶然,只听皇后道:“当初下入大牢时,还在供词里承认倾慕我,怎么现在坐在我面前,盛将军却连头也不敢抬。”
盛天青挪开下巴,跪倒在旁边,道歉道:“是老臣当初莽撞,冒犯了皇后。”
“一口一个老臣,比我还要小几个月。依我看这才是冒犯。”皇后说道。
盛天青无奈道:“当年遭逢构陷,全家驱逐出永安前,我被压入刑部大牢,被逼着写下一堆莫须有的罪过——”
“你的意思是,最后那条也是编的?”皇后截住话语,狭长的眉毛微微上挑。
她心道,就这么打算否认心意?在外面是个英雄,对待自己却可真是胆怂。
盛天青顿了顿,良久才道:“当时我想,既然无论说什么都会死,这上面全是瞎话,那我就落下一句真话。”
皇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是那张罪状,下面以红泥印着盛天青的指印。
她一字一句地念道:“绥定元年椒房殿大火,余与皇后杨静则初见,一见而倾心,思之念之,夜不能寐。诚知其为君妻,仍意固不可止。其人知礼守节,盖未得遂心意,然——”
皇后停顿下来。
“吾心悦之。”盛天青道。